2.5 罗马
不过,在罗马,由于先是受到共和国军国主义者与自由意志论者的精神激励,接着又受到凯撒、奥古斯都在长期帝国统治期间所缔造的罗马和平
不过,在罗马,由于先是受到共和国军国主义者与自由意志论者的精神激励,接着又受到凯撒、奥古斯都在长期帝国统治期间所缔造的罗马和平的滋养,古典文明经历了全面的秋熟似的繁荣。罗马人凭借政治上的精明和坚定的爱国心,再加之因信奉自己的诸主导神而勇气倍增,不仅成功地征服了整个地中海流域和欧洲大部分地区,而且还成功地完成了自己业已意识到的使命:将自己的文明扩展到整个已知世界。那种征服,是因为如尤里乌斯·凯撒之类的独裁者的残忍的军事手段和野心勃勃的政治天才,才成为可能;倘无那种征服,古典文化的颇有建设性的遗产,原本未必会在西方或东方,在经历后来野蛮人与东方人屡屡攻击所带来的种种艰难之后,还幸存下来。
罗马文化本身为古典成就作出了重大贡献。西塞罗、维吉尔、贺拉斯和李维,在希腊诸大师的影响下,使拉丁语变得雄辩起来,达到成熟的地步。希腊的派地亚在罗马贵族的人文学科[humanitas(西塞罗为派地亚一词所取的拉丁文译名)]中,亦即在建立在经典作品之上的那种通才教育中,获得了新生。希腊神话与罗马神话合并到了一起,留存在罗马神话中,并通过奥维得和维吉尔的作品,传给了西方的子孙后代。客观的合理性和自然法则源自普遍的逻各斯这一希腊概念;罗马的法律思想因包含关于客观的合理性和自然法则的一种新观念,遂使整个帝国的种种商业交往和法律交往变得彻底明晰起来,克服了不同的地方惯例的混乱,逐步制订出关于合同法和财产所有权的若干原则,而这些原则对西方以后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罗马事业的纯粹活力和巨大规模,博得了古代世界的敬畏。但是,罗马的文化光彩,尽管是由于从希腊的辉煌中受到鼓舞,但却又是对希腊辉煌的一个模仿,因此,仅靠罗马其文化光彩的巨大,是不可能无限期地保持希腊古典精神的。虽然品格的高贵往往在政治生活的混乱中显露出来,但罗马精神渐渐失去了自身的活力。帝国无节制的军事与商业活动本身的成功,抛开更深一层的动机不谈,正在动摇罗马平民百姓的品格。大部分科学活动,更别提创造才能了,在公元2世纪加伦和托勒密之后不久的帝国中,从根本上减少了,而且,拉丁文学的非凡,也在这同一时期中开始结束。相信人类进步这一点,尽管如此广泛地显见于公元前5世纪希腊的文化繁荣中,且在希腊化时期内,通常由科学家和技师,来断断续续地予以表示,但实际上,在罗马帝国最后数世纪中,已不复存在。古典文明最美好的时光,到那时全成为过去,因此,使罗马衰败的各种因素——不公正的、贪婪的政体,过于野心勃勃的将军,蛮族的不断入侵,一个变得堕落、无能的贵族统治集团,逐渐削弱帝国权力和军人精神的互相对立的宗教倾向,急剧的、持久的通货膨胀,各种疫病,没有恢复能力或活动中心的日渐减少的人口——全都进一步促成了这一受希腊鼓舞的世界的表面上的灭亡。
然而,在古典文化其光彩夺目的衰败下面,从希腊化宗教母体的源泉内,一个新的世界已在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