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匠
从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说起。一处旅游地有一个会编制手工帽子的老人,他编织的没顶帽子款式都略有不同,但每个售价都是40块。有一天
从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说起。
一处旅游地有一个会编制手工帽子的老人,他编织的没顶帽子款式都略有不同,但每个售价都是40块。有一天从外面来了个商人游客,非常喜欢老人的帽子,就跟老人商量:“我打算选一个花样定做100顶,您看我这样的大的量,价格上是不是每顶少一点钱呢?”老人沉下脸来:“不,一样一百顶,每顶我要50块。”
“不合情理呀老人家……为什么我要得多反而更贵了?”商人疑惑。
“因为编一百顶一模一样的帽子实在太TM无聊了!”
在这个段子里,老人就是一位典型的匠人,能够编制帽子就是他的匠艺,而每顶不一样(难以忍受无聊)就是他的匠心。因着互联网营销的缘故,关于匠的一切被新贵推崇,并迅速向大众层面蔓延。所谓“匠心之作”“匠人精神”“致匠心”“来自手工艺人的温度”成了品牌营销的溢美之词,颇有滥觞的趋势。
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古典封建时代里,匠被提到更多的是在“匠气”这个词之中,文人墨客用它来说明写字造物者格局不够,只能停留在匠人的层面难以升华,修不得大师的风采。它是略带贬义的。很多人可能都知道《庄子·内篇·大宗师》的一个故事:一个木匠带领弟子过一颗树荫可以遮蔽五百多人的大树,弟子们好奇师父竟对此树不屑一顾,木匠就讲解了无论这棵树用来做什么木器都会不中用,晚上大树给他托梦说“你说的无用正是使我免遭毒手长这么大的原因啊,不是我无用而是你只见小用未见大用”。虽然庄子所言的大宗师境界烦人很难达到,但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匠人最初就是小格局的代表人物。
上大学那会,我们的世界古代史老师经常感慨学术价值不再,以前大学教师还可称之为“学者”,现在纷纷沦为谋生糊口的“教书匠”。从她的惋惜中,至少可以听得出,对于匠这个下移,她内心其实是拒绝乃至不屑的。
工匠模式的解体源于工业革命,生产率低下难以量化的弊端让它逐渐发生分化,低端的手作被淘汰,高端的慢工细活走向了奢侈品一面,甚至成为区分阶级的标志物。但后者毕竟是少数,古典残存的匠艺经技术革命后消弭者多于残存者,在资本的时代里,它终将成为被商人过渡营销无数名词中的一个,如同“初心”“情怀”一般。
匠人及周遭之所以能够再次流行开来,恰恰是人们在面无时不刻发生着洪荒巨变社会的一种寄托的丧失,越缺什么越盼什么,特别是在中国这个环境里,大众消费领域充斥着大量伪劣的山寨货。于是我们将将对物的不可控重新投射到对人的期望上来,只是未免显得太自欺欺人。
精明的营销人“洞察”到了人们消费心理中的情感缺失,自然乐意于贩卖意义。18、19世纪资本家赞颂工业革命的大烟囱,不是他们傻到喜欢浓烟滚滚,而是轰轰烈烈的提速与效率,而今却贬低工业流水线上的产品,只不过是资本转移了逐利的阵地。
就“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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