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乔太太:第十二节我对丁瑜的印象,也从先前的愤恨到了现在的看热闹。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排除她那天说我儿子的话,我觉得她追人的方
乔太太:第十二节我对丁瑜的印象,也从先前的愤恨到了现在的看热闹。
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排除她那天说我儿子的话,我觉得她追人的方式在众多追傅南衡的女人中,真是一股“清流”,莫名有一种喜感,比起叶宁馨的阴谋,莫语妮的城府来,她更直接,所以,如同笑柄一般,挺逗的。
傅南衡抬眼看了我一眼。
我没来得及收回的我目光,就直愣愣地和他的撞上。
他端着酒杯就来了我身边了。
正好我们这一桌是主要嘉宾桌,人不多,所以,有一个空座位。
“步云呢?”我问他。
“在家里,苏阿姨看着。”
他一过来,也带来我所熟悉的那种男人气息,让我鼻息乱颤,心如撞鹿。
不是我故意啊,可是我每次看到他,都是这样的情况啊。
按理说,两个人,孩子也生过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早就应该是亲人的那种感觉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如一个少女般?
“你过来——让我给你挡桃花啊?”我咳嗽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你不是向来对情敌有办法吗?”他笑着说了一句。
他不当真,我也不当真,又是“情敌”。
再放眼向着丁瑜那边看过去,她看到傅南衡坐在了我身边,竟然略有忌惮,难道因为上次我打了她吗?她坐在那里不动弹了。
我想把目光转向玲珑的,毕竟人家现在在讲恋爱心得嘛,我也听听人家是怎么恋爱的,不外乎是花前月下,一起吃饭,拉手看电影,虽然寻常,但是这些,我和傅南衡竟然一次都没有有过,偶尔一起吃过一回饭,还是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然后,就坐火箭似得,嫁给他了,然后就离婚了。
目光虽然盯着玲珑,可是我始终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烫着我的后背,我本能地回头看过去,才看到章泽宇坐在那里。
他是玲珑的表哥,玲珑就是他介绍给我的,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你在看什么?”傅南衡问了我一句,接着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回过头来,什么也没说。
我脸烫得厉害,手拖着下巴,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问道傅南衡,“丁瑜怎么来了?她也不认识玲珑。”
“玲珑的老公是酒店的厨师,丁瑜喜欢吃他做的海参鲍鱼,常常来吃,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就这么简单!”傅南衡说道。
“嗯?”我低下头,脸朝着傅南衡看过去,“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她冲着玲珑的老公来是假,冲着傅南衡来是真。
“那看起来,这次婚礼,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我的脸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以为我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吗?他想说章泽宇也是醉翁呗,可人家是玲珑的表哥,来这里难道不正常吗?
反正我也说不过他,该吃饭了,有一道汆丸子汤我挺喜欢吃的,而且,也喜欢喝丸子汤,绿绿的黄瓜在上面飘着,做丸子汤的时候,貌似就放一丁点儿橄榄油,所以,清新淡雅,我以前的时候,自己就很喜欢做,更喜欢吃了。
所以,我在慢慢地转着桌子,照顾一桌子人吃菜的情绪,当那道丸子汤转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掩饰不住的激动都挂在脸上。
我拿着小碗和小汤匙,刚准备盛点儿,可是桌面就被转走了,这是谁啊,这么气人?
正在我拧眉,准备再等下一圈过来的时候,桌面刷地一下定住了。
然后,他拿起勺子,端起我的碗,给了盛了两勺,而且,丸子和汤的比例配合得刚刚好,还飘着几片黄瓜。
大概我当时欣喜的表情就定在脸上了。
桌子再次被人转走。
他把碗放到了我面前,我本能地朝着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看到丸子太过欣喜,还是因为他给我从“强敌”手中给我夺下了丸子,我觉得他非常了解我的心,反正,我那个笑容有着和他“同仇敌忾”的意思,心照不宣。
我有丸子吃了。
我拿起汤匙边吃丸子边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丸子?”
“你做过!”他淡然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做过?
记忆中,我好像还住在原来房子的时候,孩子回家了,他去了我家,我在吃饭,他去了。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还记着?再说,我也不是特意给他做的呀!
朦胧中,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好像心门轻轻地被他推开了,触摸到了我心的柔软之处。
我正假装认真地吃丸子呢,忽然后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是人家的婚礼哎,他们竟然闹人家的婚礼吗?
不过不是,好像是两个人喝醉了,在耍酒疯,新郎新娘好像去了后台换衣服了,所以场面一时间很混乱。
这两个人耍酒疯的动作挺激烈的,都拿起了酒瓶子了,越来越往我们这边来。
“看起来你这丸子是要等会儿再吃了。”傅南衡打趣道。
两个酒鬼闹得是越来越厉害了,直接发展到一个人摔破了啤酒瓶子开始闹事,酗酒变成闹事,这可不是一种好兆头。
因为章泽宇是玲珑的表哥,所以,也有半个主人的架势,玲珑不在,他过来给两个人拉架,拉架的过程中,他的眉眼还扫过我。
我刚要躲到一边去,其中一个醉鬼正好啪地摔在了我身上,我一个没站稳,就往旁边摔去,手本能地撑住了后面的桌子,然后,我的手好像扎到了好大又好多的玻璃碴子上,我“啊”地尖叫了起来,接着就哭了出来,顿时觉得那些玻璃碴子和我的血液混在了一起,太疼了啊!
傅南衡过来扶住了我,皱眉问道,“初欢,你没事吧?”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的右手抬起来,看了看,上面还粘着好多碎玻璃,都扎在了我的肉里,血肉模糊,好痛。
不哭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玲珑出来了,看到我哭,她似乎也要哭了,说道,“初欢,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的右手哆嗦着,“你结婚,不用了,忙你的,让——”
旁边,傅南衡扶着我。
“让他送我去医院就行了!”
毕竟这是人家的婚礼现场,那两个耍酒疯的人,酒似乎也醒了大半,又把我弄伤了,所以,他们早就不闹了。
章泽宇一直在用幽怨的眼神看我,我已经没空理他。
我上了傅南衡的车,一直在用左手拖着右手,都疼得有些麻木了,掌心里,手腕上,都是玻璃茬子,伤得又是右手,这可怎么画图呀。
“很疼吗?”傅南衡的车开得飞快,侧眼看了看我,皱眉问道。
我点了点头,碎玻璃在我掌心里,看着都触目惊心,如果这不是我自己的手,我都不敢看。
“你先忍忍,马上到医院!”
我很郑重地“嗯”了一声,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他去了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医生给我挑玻璃碴子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站着等我。
因为没有用麻药,所以,我的眼泪一边掉着,那是血肉剥离的时刻,我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医生的办公桌,紧紧地咬着牙齿。
傅南衡抬起了胳膊,让我抓住他的手。
毕竟抓手腕的感觉,比抓桌子好多了。
所以,当再一阵的疼痛袭来,我脸色发白,狠狠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可是因为他的手腕我的手根本就攥不过来,吃不上力,所以,我就用指甲狠狠起掐着抓住的部分,一边掐,我一边哭,像个孩子似得对着医生说道,“慢点儿,医生,慢点儿,太疼了,我先缓一会儿。”
医生说,“不行,现在我正在挑最深的那根玻璃,疼过这一阵再换。”
这是往死里整我啊。
当那根陷得最深的玻璃挑出来以后,我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满头都是冷汗,我抬着右手,左手松开了他的手腕,一下子环住了傅南衡的腰,可能是本能吧,因为他就在我身边,也可能——也可能是深层次的情愫,是对他的信任。
“真的好疼啊!”接着,我放声大哭,一边是血里呼啦的手,一边是满头大汗的我。
曾经,我生步云,他不在身边,我流产,他不在身边,这些他都不知道的。
现在,我痛了,他在我身边。
我才体会到,有他在身边,原来自己变得更加容易哭,因为原来的时候,我知道,没有什么靠山,只能靠自己,所以,即使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可是,现在,他在我身边,所以,我哭得特别伤心。
虽然不是故意,可是我的确是哭给他看。
他拍拍我,“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
医生又继续给我挑玻璃,我的左手抹了一下眼泪,因为经历了刚才最痛的时刻,所以,现在麻木了,可以不抓他的胳膊了。
挑完了以后,医生给我上药,包扎,大热的天把我手包成了个粽子,还让我自己换药,可是天知道,我就一只手我怎么换啊?别说画图了,我的右手现在吃饭都困难。
上了车以后,我挺沮丧的。
“打算怎么办?”他问。
“不知道。”
“一个人吃饭是不行了,换药更麻烦。回家去住怎么样?”他问。
我在思量着他这句“回家”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玩够了还会回去一样,难道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当我们已经离婚了吗?
也只能这样了,而且不得不承认,自从我妈走了,我搬去了他给我的那套大房子,可能是身体认生,所以,我一个人住竟然开始害怕了。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反正傅家什么东西都是全的,所以,我也不用特意带什么过来。
苏阿姨看到我过来挺高兴的,不过看到我的手成了那样,也挺心疼,让我以后少动,活她都干了。
我挺感动的,心想着,这要是没了苏阿姨,傅南衡的生活得成了什么样。
傅南衡把我送回来,就接到公司的电话,有点急事,所以,他出去了。
苏阿姨带着步云出去溜达的了。
我一个人没事,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一个翻身,一脚踢飞了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而且洒了一地的水。
今天这是怎么了?所有的东西都和我做对吗?
正想着呢,玲珑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事儿,就是蹭破了点儿,已经包扎好了,因为想着你还在参加婚礼,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我就不回去了。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厨房里拿了笤帚和拖把,准备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我用右手露着的两个指头,艰难地捏着笤帚,把碎玻璃扫了起来,然后,又去拿拖把,不过,左手始终是左手,用不上劲儿。
我还制服不了一个拖把了?
一,二,三——
我一鼓作气,就把地给拖完了,非常不得劲儿。
正站起来擦汗的功夫呢,傅南衡走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干这个?”
“没人了啊,苏阿姨带孩子出去了,我不小心打碎了水杯,地上一片狼藉,我看不下去,只能自己收拾了。”我说得天经地义,不过是手伤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把拖把放进了洗手间,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开始打电话,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作为一个“废人”,我现在没有说话的权利,本来吃他的喝他的,就已经寄人篱下了,步云吃他的喝他的天经地义,我可不行。
他好像是给家政公司打得电话,说要找一个钟点工,要求:利落,干净,女性,上午来干三个小时,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粗活。
我也没听说过哪家家政公司不是女性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女性?
这事儿就放下了,我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清晨,我要换纱布的,医生说了,现在是夏天,纱布必须一天换一次,要不然容易感染,我拆是容易啊,可是我怎么缠上呢,左手使不上劲儿是肯定的。
试试看吧。
不行,自己上药就是个坎儿。
我拿着药走了出去,想去找傅南衡帮个忙,可刚刚走到门口,他便进来了。
“找我?”他问。
“嗯,我一个人换不上药。”
我和他坐到了床边,他小心翼翼地给我上药,边上边说,“欢欢不听话?”
又是欢欢!
这个梗他准备取笑我多久啊?
“我怎么不听话了?”我不服气地说道。
他举起我的右手,似乎在对着阳光看,然后说道,“医生说了,不让活动,你非活动,撕裂伤口了。”
我根本就没有觉得哪里撕裂,可能是他取笑我的。
“初欢很喜欢的人,是谁啊?”
早晨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温暖舒爽,曾经见过他的城府,见过他的心机,不过此刻,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和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问题,他终究还是问了。
“你猜?”我头歪了一下,说道。
“猜不着。”良久之后,他答。
呃,是真猜不着吗?还是假装不知道。
“我想你也猜不着。”
他似乎笑了一下,缠纱布这个工种,到了最后就是个很机械的活动,不过,他一直缠得都挺认真的,他的手劲大,所以,缠的我很紧,最后,剩下能活动的,只有两个指尖了,看着就密不透风,特别难受。
“想必是步云。”他又说了一句。
好吧,他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
看到我有心辩解却又无力申辩的样子,好像正中他的下怀,他笑了起来,然后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继续给我缠纱布。
这样的时刻,久违了呀。
就如昨日他给我夹丸子的时刻,已经许久都不曾有了。
我的右手不行了,开不了车,画不了图,等同于废人了,所以,今天公司肯定也去不了了,我给李悦儿发了微信,说有什么项目的图纸,就给我发过来,我在家里看,也一样的。
很难得,傅南衡今天早晨也没有上班,他是公司老总,自己说了算。
我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图呢,忽然觉得右手被束缚了,真是一件让人很痛惜的事情啊。
开电脑,用左手,容易。
可是,在听完了一段“灯灯灯灯灯”的开机音乐后,我整个人就陷入了迷茫。
我的右手只露着两个指尖,手上的纱布又厚,根本不可能握得好鼠标的呀,以前觉得我握鼠标就是轻轻一拿就行了,现在才觉得,握鼠标也是一个技术活。
挣扎着用左手打开了邮箱,打开了图纸。
可是再往下,就很难了,因为我要放大图纸,这需要很精细的操作,万一,操作错了,放大的就不是我要看的地方了。
正在迟疑为难的时候,忽然间,我要看的图纸的部分就放大了,而且,放大的尺寸刚刚好,侧头一看,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南衡坐在了沙发上。
“想看这个图?”他盯着我的电脑,说了一句。
我“嗯”了一声。
“这个暖通项目非常独特,在北方都是屈指可数的,你觉得如果把壁挂炉的设计改成空调好吗?”我可是诚心向他询问的。
“不好!”他也诚心答道。
“为什么?”我质疑的眼光看过去。
“第一,空调费电,这个项目并不是高端项目,一般的人家不舍得每日开空调取暖,夏天另说;第二,空调解决不了洗澡的问题;第三,这个项目不是高层楼房,完全可以装太阳能,既然没有集中供暖的话,壁挂炉是最好的选择!”他说道。
对他的回答,我有些不敢置信,虽然知道他是做房地产的,对各方面的知识都有所涉猎,但是能够一眼就看到项目所在地点,楼高,还有不能采取集中供暖,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毕竟,在供暖方面,我才是专家。
我眼皮抻了抻,“好,听你的!”
他的手伸出来,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好像此刻,我真的是他的“欢欢”。
苏阿姨已经带着步云出去遛弯了。
傅南衡的手机响起来,因为我的心思在我的图纸上,所以,没注意听他说的什么,只听到最后他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十分钟后,家里进来了一个小姑娘,我不解的神色看了一眼傅南衡。
“新来的钟点工。”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叫苑青青的。”
我皱了一下眉头,青青?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好像很久以前,有人在我耳边念叨过一样。
那个女孩子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面容姣好,面色白皙,就是穿得有些跟不上形势,大概是农村来的吧,傅南衡选个钟点工也要选个这么漂亮的吗?
“先生,太太,我是新良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工作证,经理派我来您家里干活。”苑青青声音有几分懦弱,好像很怕家里的阵势,看起来人挺老实的,低眉顺目的感觉。
自从玲珑走了以后,我对任何人都提不起来任何兴趣,就是一个钟点工,一天就干几个小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看起图纸来。
傅南衡也“嗯”了一声,说等会儿苏阿姨回来,她会告诉你哪些地方需要打扫的,具体的你问她。
“嗯。”苑青青微微垂头,接着又抬起头来说道,“要不然我先去拖拖地。”
我和傅南衡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钟点工很不错呀,干活挺主动的。
而且,她也挺有眼力见的,拖地的时候,就在客厅里拖,不上楼,也不去我和傅南衡看不见的地方,毕竟初来乍到,给人留下了一种“手脚干净,而且自重”的感觉。
苏阿姨回来,两个人就去厨房里讨论的了,我和傅南衡继续讨论壁挂炉的事情。
在傅家住了三天,我手上的纱布就拆了,虽然严重,不过毕竟属于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的,掌心还是皮肉泛起,触目惊心,估计要养好,得花些时间了。
我去了工作室,看到李悦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看到我这么不开心?”我说。
“唉,他好邋遢啊,早晨起来不叠被子,满屋子都是臭味子的味道,晚上也挺生猛的,扑到我身上就要,然后,要完了就一个人睡去了。”李悦儿抱怨着。
我站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手定了住了,“你和傅东林同居了?”
李悦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前两天的事,现在男女同居很正常啊,我们都算是晚的了,你和傅总不是孩子早都有了吗?”
呵,可是我和傅南衡根本都没有同居过啊,没有那个相互了解的过程,都是断片的。
“男人生猛了好啊,其他的一切缺点都可以忍受的。”我随手收拾着书,说话也心不在焉的。
李悦儿瞪着眼睛在看我,“初欢,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这么重口味?我大哥是不是也很生猛啊?还有,他是不是也很邋遢?和傅东林一样?”
我的手定了一下,岂止是生猛?要人命了要。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他不邋遢,相反非常整洁,整洁到让我误以为他有洁癖,每次做完了,他都把我的衣服收拾起来叠好!”印象当中,他每次都是这样的,然后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早就不见了人影。
“难道只有傅东林这样吗?”李悦儿哭丧着脸说。
我笑了笑,小两口的事情我还是少搀和。
因为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而且,我现在双手也不方便,所以苏阿姨每次都在饭桌上挽留我,让我多住几日,然后小心翼翼地查看傅南衡的脸色,傅南衡不吭声,于是,我就在傅家留了下来,可以和儿子多呆一段时间时间啊。
最近傅南衡挺忙,好像接了部委的另外一个项目,上次那个项目,我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却被叶宁馨中途撬走了,因为傅南衡有关系,搞房地产的,上面没有关系的没有几个,部委上次觉得对不起他,所以,这次又把这个项目给了他。
这个项目同样是小项目,但是绝对保密,我现在不是南衡的人了,想看到图都困难,傅南衡现在整天忙这个事情,早出晚归的,毕竟是部委的项目,无论大小,都要重视的。
所以那天中午是我一个人在吃午饭,苑青青做的,现在午饭都是她管的,她在傅家干一上午,一般做完了中饭就走的。
今天她给我炒了几个菜,其中有一道菜是红烧虾,还有一道是蒸得特别好的南瓜,还在南瓜上面放了糖,这几天的相处,我觉得苑青青的手艺挺不错的,刚才步云喝了奶,已经睡着了,苏阿姨在哄他,所以这会儿,吃饭的就我一个人。
不过,苑青青不知道我吃虾过敏吗?还是苏阿姨没有告诉她?
这道虾我是不打算吃了,刚要夹南瓜,玲珑便来了,她来看看我的手伤得怎么样,前几天,刚结婚很多事情要忙,一直没有腾出空来,她的眼睛瞥了一下我桌子上的事物,问了一句,“这是谁给你做的?”
“嗯?”我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
“苑青青的,新来的钟点工,做完了饭走了!”
玲珑又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些家政公司的是怎么调教人的啊?难道一点儿营养学的常识都没有吗?她不知道你吃虾过敏吗?而且,南瓜和虾一起吃,会得痢疾的?”
啊?还这样?我慌不迭时放下筷子,不吃了,心里想着,可能苑青青也不懂吧,连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从农村来的她呢,可能是不小心,只有玲珑这样立志于餐饮行业的人,才有这方面的知识。
玲珑说,她这次来,是想跟傅总借点钱,因为她老公想盘下一个饭店,手头上钱不够,还差十万,想跟傅总借点儿。
我挺吃惊的,不过十万块钱,还用跟傅总借啊,跟我借还不一样?
玲珑挺不好意思的,她说,在她眼里,十万块钱就是很大一笔钱了,总觉得只有傅总这样的有钱人才能拿的出来。
我笑了笑,说我一会儿给你转到账上。
纵然和玲珑这么熟悉了,可是,我借给她钱,她还觉得像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一样。
晚上傅南衡回来,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想我有必要把玲珑借钱这件事情和他说说。
我敲响了他的房门,一声低沉又带有磁性的“进来”把我带到了房间里。
我把今天中午玲珑借钱的事情详细地说了,然后,说了句,“因为你当时不在,所以,我就替你给她了。”
“哦?初小姐以什么名义替我给她的?”我站在门口不远,他坐在书桌旁边,眸光抬起来,打到我身上,似是调侃,似是撩拨,似是挑逗,总之,每当这种时刻,我的心就跳得厉害。
“毕竟她以前是我的人啊,我借给她钱多正常!”我天经地义地说道。
“你的人?所以,按照初小姐这个意思,谁借给谁钱,谁就是谁的人是吗?”他说得特别绕口。
我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抬起手来,“你等一下!”
我脑子中回旋着这句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哪里不对劲儿,我暂时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这个逻辑不对,可是错误出在哪,我搞不清楚。
“是不是啊,初小姐?”他又问了一句。
我只能仓皇地点了点头,因为我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啊。
“那你以前欠我那么多钱,是不是早就是我的人了?”他又问。
我的脸乍然一红,接着轻声嘀咕,“以前是你的人啊,再说了,也不是因为钱才是你的人啊。”
“那是因为什么?”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踱步到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逐渐地将我全身笼罩。
我本能地后退,退到了门上。
“因为——因为——你明明知道,何必问我?”我的胳膊缩着,这句话说出来,也有些胆战心惊。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问初小姐!”
我低着头,不说话,只能听到双方的呼吸,我与他,呼吸相闻。
接着,他略低下头,在我一边的腮上,亲了一下,我脸红心跳,前几天还说跟李悦儿说了他“生猛与否”的话题,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看到我并不反抗,所以,他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在我的唇上吻了起来,那种如同春天般的吻,让我感觉很好很好,而且,这次,我也主动回应了他。
“想开了?”他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没说话。
我心里一直喜欢着的那个人——是他。
我们俩现在的样子,真的和离婚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实有心问一问,他为什么不考虑复婚的,可是自尊心作祟,女人的虚荣心使然,害怕问了以后,会更失望,所以,我竟然没有问。
他起床上班的时候,我还在床上躺着,毕竟昨天,我也很累啊,李悦儿曾经有一个词——生猛,形容他绝对不过分,而且,距离上次,也真的过了很久很久了,久旱逢甘霖。
我慢吞吞地起床,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苑青青刚刚进门,拿起扫帚准备打扫卫生,因为傅南衡刚走,所以,我本能地问了一句,“先生吃饭了吗?”
她说,“没有,先生刚刚和一位小姐出去了!”
我穿衣服的手定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傅南衡又和一位女士出去了,更因为苑青青说话的这种态度,难道她看不出来我和傅南衡之间的关系吗?就算是骗我一下,也应该假装自己不知道吧?
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是太直爽,不分人心的喜怒和好坏?还是真的就是直肠子,没想那么多?
不过我开始对苑青青有了些微词。
正好今天来了那个送花的,就是我和傅南衡还没有离婚的时候,选的那家花圃,而且,来的又恰好是上次对我眉目传情的那个小伙子。
他们每次换季的时候,就会来傅家送花,不过自从上次,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这个小伙子了。
他看我的时候,眼波流转,想起去年,他来的时候,正是我写检讨的时候,所以,觉得挺难为情的。
“你的手怎么了?”他很关切地问道,因为看到我的手伤痕累累。
“不小心让玻璃碴子弄伤了。”
“我看看。”那个小伙子伸手要接我的手,可是我本能地把手缩了回去。
正好苑青青刚来,我受不了这个小伙子注视的目光,就转身上楼了,让她盯着点儿搬花这件事情的发展。
傅南衡是中午回来的,当时我正在睡午觉。
醒来的时候,傅南衡坐在我的床头。
我睡眼惺忪,坐在床上,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
不过是这一句话,再次让我怦然心动,我有什么好看的啊?
我半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散着,眸光垂着,“你部委的项目搞的怎么样了?”我没话找话。
“挺好,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他说,眸光灼灼,看着我,“你今天还好?”
“嗯,挺好的。花送来了。”我向他汇报今天的情况。
“和送花的小伙子聊得还好?”
他消息怎么这么快?
“他搭讪,我只是随口回应了两句。”我辩驳。
“随口?苑青青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你和他打得很火热。”
火热?我就只是说了两句话好吗?这也叫火热?苑青青没见过男女之间说话吗?
我又对苑青青颇有微辞,这些事情,人家苏阿姨从来都不多嘴的,她才刚来,话怎么那么多啊?
“不信算了!”我一骨碌又躺在了床上,变得有理也说不清了,气呼呼地把被子盖到了脸上。
过了片刻,他把我被子拉了下来,胳膊肘撑住了他的上身,侧在我身边,“你还想不想要回孩子?”
我吃惊地看着他,“自然想。”
“如果想的话,我和你的约定还算数,要看你的表现了!”他在我腮边吐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朵上,让我心跳不止。
“真的?”我扬起脸来,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他的眸子越来越烫,看得我低垂了眉眼,接着,他就揽过我的身子,开始深吻起来。
呃,不是——不是离婚了吗?
正好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可能是步云回来了,我慌忙推开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双唇又红又肿,我轻轻地用手摸了摸,然后,紧紧地抿了双唇,说道,“你好讨厌!”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开怀过,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看过那篇文章,女孩子说“你好讨厌”的时候,恰恰是对对方很满意的时候。
起来的时候,有点血糖低,身子晃了一下,他适时地牵住了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就去了楼下。
果然是苏阿姨和步云刚刚回来,苏阿姨的眼睛擦过我们的手,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然后,我和傅南衡就坐到了沙发上。
步云坐在中间,然后步云问我,“妈妈,你知道什么最幸福吗?”
小孩子,说话,没头没尾的,我没当真,说了句,“不知道!”
步云并没有把我的态度放在心上,他说了一句,“爸爸妈妈都在的孩子最幸福!”
这句话,如同烙铁一样烙在了我的心上,我偷眼看了傅南衡一眼,他在抚摸孩子的头。
有一句话马上就要出口,那就是“你为什么不考虑复婚?”
还没说,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竟然是我妈的,我妈说我爸的中耳炎又犯了,想来北京看病,听说北京同仁医院看这种病看得挺好的。
我呆呆地叫了一句“妈——”
不可置信和对我妈手段的惊讶。
中耳炎并不是什么大病,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完全可以做好的,而且,来北京看病,也不利于我爸的医保卡报销啊,关于我妈这次来的目的,我心知肚明,她肯定是因为上次走得太仓促,这次又杀回来了,也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幺蛾子。
放下电话,我对着傅南衡说了一句,“我爸病了,要来北京看病!”
我很头疼啊。
“哦?这样?”傅南衡说了一句。
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我真的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要不要我安排医院?还有主刀的医生?”他又问了我一句。
我慌忙说了句,“不用,不用,中耳炎不过是小手术!”
他的眸光看向我,“和我还这么客气?”
我表情略有些难堪,“唉,不是客气啊,我知道我妈的心思。”
“哦?”他慢悠悠地说道,“她什么心思?”
难道聪明如他,看不出来我妈的心思?非要让我说出来?
我妈是第二天上午九点来的,我把他们安排在了我原来的家里,我妈见我第一面就问,“你现在在哪住?”
我抬了抬我的手,“我手伤了,暂时住在傅家!”
她这满脸期待的神情,也不像是来看病的呀?
“哦,对了,我这次来给南衡做了糯米团子,你给他送去啊。”我妈说道。
我“嗯嗯”地点头,糯米团子?这东西可放不住,我妈究竟费了多少心思?再说了,傅南衡也不爱吃这些甜东西啊。
第二天,我把我爸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手术是在五天以后,而且,这次他的主治医生竟然非常的巧合——是陈朝阳的女朋友。
能在医院遇到熟人,确实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至少我爸的病情我会第一时间知道,本来打算的是,实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再去找傅南衡帮忙的,现在不用了。
我爸暂时在医院住着,我妈陪床,第二天,我就回家了,我临从医院走的时候,我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今天把糯米团子送给傅南衡,要不然时间长了,就坏了。
我答应了。
从冰箱里拿出冻得很结实的糯米团子,去了傅南衡家里,他这个时候应该是不在家的吧,我现在的心思很有些像是恋爱中的少女,明明想见到那个人,可是又羞于见到。
只能瞅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去。
苏阿姨正在客厅里和步云玩,我说给傅南衡送来了糯米团子了,让苏阿姨收一下,苏阿姨说,先生正在楼上呢,不知道糯米团子他爱吃不爱吃啊,要不然你上去问一下。
啊?让我亲自去问。
苏阿姨的心思也和我妈越来越像了。
我去了他的房间,敲门,没有人,我便推门进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的笔记本电脑在嗡嗡地响着的声音,他人不在。
我本能地走到了他的电脑旁边,正好画的是一张图纸,因为自己的职业,所以,我就看起来,原来,这是部委那个项目暖通的图纸,他应该是正在自己的家里加班。
然后,我听到了门响的声音,他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坐在他的电脑桌前,似是愣了一下。
我会意过来,举了举手里的饭盒,说道,“这是我妈给你送来的糯米团子,你要不要吃,我记得你以前都——”
“吃!去楼下热给我我。”命令的口气。
热给他吃?他是没长手吗?还是——
不过,我总觉得自己挺理亏的,所以,我下楼了,开微波炉,解冻,然后香喷喷的糯米团子就出锅了。
明明不爱吃甜食的一个人!
我端着小盘子和小汤匙去了楼上,一边走一边吹。
他坐在电脑跟前,在专心地看着图纸。
“要不要吃啊?”我本能地以为他还和上次一样,要等我喂他的。
可是,没有,他自己接过了盘子,竟然自己吃起来了。
我略略松了一口气,站在他的身前。
“我记得你很爱吃甜食的,是不是?”他问了一句。
“嗯,一直也——”“挺喜欢”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口中就多了一个糯米丸子,还有他的唇。
软糯的米团子怎么也咬不动,我和他的唇只有三分之一个糯米团子的距离。
他将我身子一拉,我就到了他的怀里,他坐在椅子上,因为我个子低,所以,站着。
我和他,共同咬着一个糯米团子。
然后,他又问了我爸的病情,动手术的情况,我说本来想找他帮忙的,但是因为医生是陈朝阳的女朋友,所以,不用了,他说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找他,我“嗯”了一声,但是因为我妈在医院里照顾我爸,所以,我要回家去住,万一我妈要给我爸带饭什么的,我好在家里准备好。
他说要送我,我说大白天的,干嘛要送啊?
“怕离开的时间久了,太过想念。”
呵,情话说的,越来越动人了,以前,除了在我们缠绵无期的时候,他会说以外,平常几乎没有说过,可是我不但没有感觉到甜蜜,反而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不是我与他越来越靠近,而是,越来越远了。
我爸的手术是五天以后,这五天,我没有去过傅南衡家里,听我妈说,傅南衡去医院看过我爸一次,不过,因为我当时在家,给我爸熬排骨汤,所以不知道,我妈对傅南衡又大肆表扬了一番,说他如何识大体,如何体贴,让我一定要抓住机会和他复婚。
我上次也想问问他复婚的事情来着,可是忘了。
那天,我和陈朝阳的女朋友一起讨论我爸的病情呢,陈朝阳他女朋友姓柳,她说我爸的病没什么大事,在医院里养几天就好了,我说是啊。
“不过,你爸有你这个乖女儿啊,肯定能很快好起来的,听朝阳说,他们单位的那个女领导的姐姐,就被中耳炎折磨得不成人形,而且,又被婆婆羞辱着出了家门,不过,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好在你爸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柳医生说了一句。
她的这句话,让我回味了好久,那个时候,我将“朝阳单位的女领导”的身份置身之外,更加没有意会过来“女领导的姐姐”是谁,而是当成了一个八卦,顺耳朵一听。
我爸的手术成功地动完了,我就放心了。
那天,傅南衡给我打电话,他说今天苑青青没去他家,苏阿姨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家里都乱成了一锅粥了,如果我不忙的话,让我去家政公司问问,苑青青的情况。
“为什么让我去啊?”我抱怨。
沉默片刻后,他说了一句,“难道这不是你的事?”
我的事?才怪。
他是真的忘记离婚证了吗?
不过反正我爸的手术非常成功,我也没有事,就去了家政公司,公司里的人说,苑青青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可能是家里有事,不过连个电话都不打,这样的事情,也是醉了。
我也挺纳闷的,从她第一天进傅家我就觉得她人挺古怪的,虽然她不怎么说话,干活也卖力,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我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苑青青懂不懂营养学的搭配啊?”
经理仿佛看怪物似地看着我,“你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我们公司唯一一个取得了营养学证书的人,她去你们家的时候,没给你们看?”
啊?我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去的时候,给我们看了她的身份证了,可是这张证书,对于一个钟点工来说,可以点石成金的证书,她没有给我们看!
为了什么?
不过,两天以后,苑青青就回来了,她说乡下的妈妈病了,回家着急,手机又停机了,所以,才没有联系上她,问我们还用不用她。
当时,我和傅南衡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虽然我觉得苑青青一直挺古怪的,可是我觉得应该是我自己多心,或者是她无心,而且,她干活也勤快,现在这种人很少找了,于是,我对着傅南衡说了一句,“要不然留下她吧?”
“这些事情,你说了算!”他还是低着头在看他的材料,对苑青青的事情置若罔闻。
“我只是你家里的一个过客,干嘛我说了算?”我嘀咕着,我一会儿就回家去住了,我之所以今天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步云还在他家里,我舍不得步云而已。
“过客?你见过过客生孩子的吗?”他眉尖未挑,手继续在IPAD上动弹。
说的什么话?而且苑青青还站在那里,正局促地看着我们,看样子,我没有不好意思,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就随口对着苑青青说道,那就留下吧。
因为我想看看,这个苑青青到底古怪在哪儿。
我爸出院了,因为要养病,所以没回老家,我妈也没提回家的事情。
因为对她的心思早有揣摩,所以我也没说什么。
只是那天下午我练完瑜伽回到家的时候,我妈不在,只有我爸在看电视。
我随口问道“我妈呢”?我爸开始支支吾吾。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我爸抵挡不过我,才说我妈去爷爷家里了。
我心里一惊,都和傅南衡离婚这么久了,她去爷爷家里干什么?
“你妈——你妈就是给你爷爷他们送点特产去。”我爸的眼神闪烁。
我爸是一个踏踏实实的理工科男,只要说谎肯定能够从外面表现出来,所以,我知道我爸在撒谎。
我妈究竟去干什么的了呢?
我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就往外走去,任凭我爸在后面喊我。
天色渐晚,路灯次第亮起,我的心也狂跳不止。
在爷爷家门口,我看到了我妈,她正从爷爷家走出来。
我在她身后按了按喇叭,让她上车,她本来还躲着,不想上车的,于是我便更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我一直拿车别着她,她最终她还是上车了。
灯影中,我看着我妈的侧脸,她一直拿手捂着,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
我把车停在路边,让我妈把手拿下来,我妈死活不拿。
这才是真正的此地无银。
我把我妈的手弄下来以后,才看到她脸上好几道血印子,触目惊心。
“怎么了?”我妈向来是骄傲而体面的,如今弄成这样,我都挺心疼的。
“没事,你奶奶不是老年痴呆吗,看错人了,一直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说她装什么听不见,可能是认错人了,所以,把我的脸给抓破了。”我妈说道。
咦?在我的印象里,奶奶向来是和蔼可亲,而且有着“老小孩”的心态的,可能因为脑子不大清醒的缘故吧,可为什么今天变得这样张扬跋扈了呢?
不过,她和我妈无冤无仇,应该是认错人了,晚上的时候我给我妈做冰敷,我妈还说,“看不出来,亲家奶奶长相这么文雅的人,都有这么一面,本来,我也能应付她,可她是长辈,没还手,所以,就被她抓成这样了!”
我也挺纳闷的,问道我妈奶奶抓她的时候叫得是什么名字。
“忘了,叫什么岚的,没听说过,可能是她年轻时候的宿敌,毕竟你爷爷的时候,傅家就已经是豪门了,为了争上这个位置,几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也不一定。所以啊,初欢,妈不是想让你嫁入豪门,相反的,我也挺反感豪门,今儿杀妻,明儿出轨的,我要不是看上了南衡的人品,我才不让你嫁给她,女儿,听妈的话,妈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是南衡的人好。”
“他人好不好,你怎么看出来?”我一边把冰给我妈放到脸上,嘀咕了一句。
“我活了这好几十年,人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你妈我干吃饭吗?”我妈提高嗓音说了一句。
我沉默了。
“说真的,傅南衡对复婚这事儿怎么看?”我妈的眼睛盯着我,问了一句。
我神色黯然,“他——他说没想过这事儿。”
“没想过?”我妈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亲口说的?”
我点点头。
好像在她的印象里,傅南衡对我一直挺好的,可是没想过复婚的事情,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那他还——”剩下的话,我妈没说。
我知道我妈的心思,傅南衡人再好,可我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想玩弄她的女儿,那是门儿都没有。
隔天,傅南衡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他家一趟,口气挺慎重的,所以,我立刻就去了。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敲门进去,然后站在门口的位置。
局促不安。
“过来。”他说道。
房间里窗帘没拉,大好的阳光照进来,不过,因为书桌的地方在背光的位置,荧荧的蓝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极地之光,神圣,让人不可侵犯。
所以,即使,我和他再熟,也无法抹开这种对他的印象,所以每次,我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绝对不是我故作矫情作祟。
我走到了他身边,“怎么了?傅——总?”
傅总这个名字从我口中脱口而出。
他的手伸出来,问了句,“都这样了,还叫傅总?”
“都——哪样了?”我又开始脸红心跳。
他看着我,良久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一伸,抚摸在了我的臀上,我整个人屈身向他靠去。
接着,他的手扣住我的后脑少,接着仰头和我抵额,声音沙哑地说道,“你说哪样?”
我的头高,他的头低,我俯身看到他,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鼻子很挺。
我——我究竟怎么了?被一个男人弄得五迷三道,真的好丢人啊!
阳光从我和他之间穿过,宛若新生的美好。
“你今天叫我来干什么啊?”我终于回到了正题,而且,和他说话,我总是本能地开始拖尾音,把最后一个“啊”字拖得抑扬顿挫。
“我的图纸,你看了?”他终于问了一句。
这就好比一段暖暖又温馨的音乐,突然戛然而止,回到了冷冰冰的会议般,让人措手不及。
我松开了他,问道,“是说部委的图纸吗?”
他点了点头。
“我——我是看了,可是,我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他说了一句。
他问我今天在不在这里住,我说我爸我妈都在,我得回去陪陪他们,老家离得也远,回去的也少,怕将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这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不过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乖女儿。”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为了自己的父母,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我攥了攥掌心,我想趁这个机会把孩子带走,就是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
“那个,我爸说想他的外孙了,我这次想带步云过去,行不行?”我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睛,这个机会稍纵即逝。
“你去楼下看看苏阿姨在不在,如果在,就带走,如果不在的话,改天我请你们吃饭,把孩子给你送过去。”他心情似乎好极了,所以,我在想,刚才他问图纸的那句话,只是随口说说吧。
我想起苑青青的反常,就把对她的猜疑和傅南衡说了,傅南衡说了一句,“你吃虾过敏,这种事情,以苏阿姨的性格,她是不会不告诉苑青青的,好的,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他的态度,我却一直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办。
难道他胸中有丘壑吗?
我下楼了,可惜苏阿姨又带着步云出去玩了,我心想,那就改天一起吃饭吧,反正,我爸妈看起来这次是不打算那么快走了。
第二天,我去公司的时候,李悦儿仓皇地跑到我面前,说道,“初欢,大事不好了!”
一顶“大事不好”的帽子扣下来,我心里便忐忑得很,慌忙问她怎么了?
李悦儿身兼傅南衡和我的“卧底”,各种消息自然灵通,她说,南衡地产接的国家部委的这个案子,图纸外泄,国家部委已经追责,如果南衡地产想继续做这个工程的话,就必须重新设计,不过,如果重新设计的话,很有可能就赶不上工期了,面临着很多的违约金,钱对南衡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这名声的话——,给国家部委的项目——总之,前面有很多不利的因素。
原来,他昨天那么问我,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心里很忐忑,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初小姐?我是总裁的秘书,他现在正在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已经一个小时了。”
我挂了电话,想必,整个南衡现在正火烧眉毛呢,紧急会议肯定也和这个项目有关系。
我坐立不安。
“担心他就去看看啊!”李悦儿说了一句。
我想了想,也对。
就开车去了南衡集团,秘书说他还没有开完会,让我去会议室找他。
会议室在顶层,我敲门,里面一个男声说了句“请进”,我就进去了。
然后,我吓了一大跳,偌大的会议室里,窗帘拉着,因为里面在用投影仪,投影仪上是图纸的内容,我隐约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部委的那个项目。
他坐在会议桌正中央的地方,遗世而独立,正在抽烟,因为离得远,房间里又暗,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整个会议室里二十多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这边看来,工程师本来就是男人居多,这次更夸张了,竟然一个女人也没有。
因为门打开了一道光,照着我,所以,我觉得我站的挺造次的,我慌忙说了句,“对不起!”
就准备离开。
“过来吧。”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关了门,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这时候,我听到会议室里响起了咳嗽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在提醒傅总我是个外人,图纸已经泄密了,我来了,更加有泄密的危险。
先前,他也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动过他的图纸,不是吗?
不过,傅南衡无视这些不同的声音,让人给我搬了把椅子,我坐在他的身边。
我才注意到,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放了好多烟蒂,他这是抽了多少烟?而现在,他的手里还衔着烟,双腿交叠,似乎刚才在听下属的报告。
“你怎么抽这么多烟?”我的口气略有埋怨。
他的眸光转向我,问了句,“你不喜欢?”
我们俩说话声音挺轻声的,可是毕竟整个会议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电脑设备嗡嗡的声音。
我抿了下双唇,点了点头。
他就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下面的人继续报告。
说到暖通设计的时候,他的身子向我侧了侧,问道,“你认为这个设计怎么样?”
投影仪在会议室的那头,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略有模糊,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那么好用,竟然看得见那么远的内容。
我向前倾了倾身子,眯着双眼看了许久。
“你看不见?”他问了一句。
“嗯,太远了,稍微有些看不清。”
不过还好,我的眼睛不是一点五,也是一点二的呀,总算是看清楚了。
“没有问题!”我说了一句。
他点了点头。
接着,我又听到了会议室内响起了咳嗽声。
这种咳嗽声不同于以前看好戏的那种咳嗽,是一种很慎重的惊醒,毕竟南衡地产丢了图纸,而我现在来说,又是个外人。
最终傅南衡说了句,“图纸就这样定下,希望各部门抓紧时间,不要让对方抓住我们拖延工期的把柄,一定善始善终,收好尾,散会!”
窸窸窣窣的声响,大家鱼贯出了会议室。
傅南衡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他不动,我也不能动,如坐针毡。
他已经不抽烟了,不过因为刚才很多男人都抽烟,所以,现在会议室里还是氤氲着烟气,我咳嗽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他问了一声。
“因为李悦儿说你们的图纸丢了,我——我挺担心你的,所以,就来了。”
“担心?担心我吗?”他头转向我,好像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他的声音当中流露出来。
“嗯,是啊,担心。”我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
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他说道,“这种事情,商场上经常会有,备选方案还是有的。晚上我请一家人吃饭!”
我愣怔片刻,这种时刻他还有吃饭的心情?
看到我的样子,他笑,“我脸上有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
他笑着摸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晚上,我,我父母,步云,苏阿姨,当然了,还有他,在北辰大酒店的包间里吃饭。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生病了这么久,我一直忙着没有腾出时间来去看你,今天算是我赔礼道歉。”
一句话“爸”叫得我爸诚惶诚恐,毕竟离婚了啊!
当然,也可能叫得我爸心里热乎乎的。
落座。
步云好像吃了一块糖,还藏在嘴里不让我知道,我让他吐出来,他跟我耍上心眼了,怎么都不吐,我捏着他的嘴,我妈在旁边一会儿哄哄他,让他少吃糖,一会儿又劝我,“欢欢啊,孩子不过就吃一块糖,吃就吃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你们两个简直吵死了,南衡在呢!”我爸小心翼翼地说道。
毕竟,即使傅南衡再叫他“爸”,无论是阶层上还是肚皮上,都是隔了好几层的。
“哎呀,你不过来帮忙,还说风凉话——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是不是不想要了?”我妈又开始和我爸拌嘴。
我爸对着傅南衡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不成体统。”
傅南衡笑着说,“没有,很好看!”
呃?很好看?什么意思?没见过女人的唠唠叨叨吗?
步云终于把糖吐了出来,我拍了拍他的胸脯。
抬头看傅南衡,正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一幕,那种眼神中,分明有一种情绪叫做——孤单!
他是有多久没有享受这种天伦之乐了?想到他的身世,我心里开始泛酸。
菜是他让我爸点的,反正我爸也点不出什么花样来,就是宫保鸡丁,糖醋鲤鱼这种的,估计傅南衡很少吃吧。
我坐在他身边,跟他说了一句,“我爸点的菜,你将就着吃吧。”
“我没有将就,很好,很家常。”
两个人正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呢,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爷爷,他有事找我,我正思量着怎么回答呢,傅南衡的手机也响起来,因为我在打电话,所以,他说的内容我不甚了解。
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微敛,说了句,“爸妈,我有事先走。”
我正要问他什么事,他已经推门出去。
“欢欢!”我妈对着我,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我妈的意思,在男人着急的时候,一定要在他身边嘘寒问暖,让他觉得你才是他最贴心的人,而且,刚才他的表情,我也确实挺担心的。
“孩子你们今天晚上带回家去吧。”我对我爸我妈说道。
“行了,快去。我们和苏阿姨在这里唠唠家常。”
我转身离开,在酒店门口我追上了他,他皱眉,“你怎么跟来了?”
“我——我不该来吗?”我反问。
他没说什么,抓起我的手。
我的心里忽然很激动,好像我就要接近某些真相。
上车以后,我忽然想起爷爷今天晚上也叫我去的话,便对他说了。
“爷爷也叫你?”他似是自言自语,有些心不在焉,却很快地发动了车子。
我点了点头。
车子直奔西四环而去,貌似这个地方是莫语妮的住处。
他一语不发,车里的气氛陡然变了凝重。
下车的时候,他让我坐在车里,不准我下车,我知道他肯定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是一栋别墅区,他一个人了进去。
想了想,我实在不放心,毕竟我知道莫语妮是一个有城府的人,所以,我也跟着下车了,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后。
我站在莫语妮家的客厅门口,能够很清晰听到里面的动静。
傅南衡走了进去,幸亏门没有关紧,虚掩着,又是晚上,没有人注意到我。
隐约听到客厅里传出来莫语妮的声音,“傅南衡,我现在被你和叶宁馨逼得走投无路,如果你不和我结婚,我就把这张报纸的内容抖出去,这是一张旧报纸,当年的头版头条,傅总还记着吧?”
又是结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一紧,本来今天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复婚的,可是鬼知道,我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呆傻的表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忘了问了。
“威胁我?”傅南衡冷冷的声音,客厅里再也听不到别人的声音,是没有人了吗?
“不是威胁!而是从小——”莫语妮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我从小就认定自己嫁定了你,可是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初欢,我以为你是迷了眼睛,可是那天我去求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在你心里了,你听她的,护着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我不服气,所以,我找来了记者,想把你拴在我身边!”
我低头玩弄我的手指,我现在总算知道那天莫语妮跪在傅南衡面前握拳头所为何来了,想必当时是不服气吧。
傅南衡没做声。
“傅南衡,你究竟要不要和我结婚?如果不和我结婚,我就把这张旧报纸的内容公之于众,呵,发这版内容的时候,手机都少,智能手机更是没有,我现在要把这张报纸的内容,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怎么样?”莫语妮的声音孤注一掷。
我心里疑惑,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报纸呢?竟然可以让她用来当作结婚的筹码?
“我这一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威胁得来的婚姻,你以为我日后会怎样对你?”傅南衡始终冷冽又拒人千里的声音,对莫语妮的嫌弃可见一斑。
“我不管!我只要傅太太的名声,我现在被叶宁馨逼得走投无路了,我要恢复我的名声!”莫语妮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心理学表明,声音越大的时候,越是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想必这个时候,莫语妮的心理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刚要听傅南衡接下来怎么回答,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很不善意的声音,“初小姐怎么在这儿?”
来人是莫语妮的父亲,曾经在傅南衡的办公室里见过。
因为我刚才侧着身子,在侧耳倾听,所以,来了人也不知道,这下子,我很理亏了。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声音。
“如果初小姐想听什么,去房间里面听就是,躲在这里是不是见不得人呢?”他声如洪钟,我想里面的人肯定听见了。
因为客厅里面没有动静。
片刻之后,傅南衡从客厅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我,哑声说了一句“走。”
就拉着我走了。
身后,莫语妮的声音还一直在喊着“傅南衡,傅南衡!”
傅南衡的手很温热,一直把我拉到了车前。
上车之后,他一直没说话。
他没说话,我也就没说话,任凭他开着车带我在这个城市游走。
我也看着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灯光闪烁。
他在护城河的旁边停了下来,径自走向了河边的护栏,我跟着他。
我不知道莫语妮手里的那张报纸内容是什么,不过,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忧心的事情不多,就算是部委的图纸被偷,也没见他忧心到哪里,所以,那张报纸的地位,肯定举足轻重。
他朝着河对岸看,水波粼粼,泛起灯影,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不问,我只是觉得,今天我又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傅南衡,他不像以前那么游刃有余了。
“你知道那张报纸的内容是什么?”他点了一个烟,眼神专注在对面。
“不知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地抚摸了我的脸一下,接着转过头去,说道,“那张报纸的内容,是关于一个人,是——”
他良久都不开口。
听莫语妮那意思,这张报纸应该有些年头了,所以,应该不是关于他前任的,而且,他有没有前任,我也不知道啊。
“是关于——我妈!”他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他从未在我面前提起他妈的只言片语,甚至都没有说过“妈”这个字。
我一直提着的心竟然一下子就放松了,生为人子,为父母担忧是很正常的,可是若是他为了自己的前任忧心成这样,我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我站在他身边,什么都没问,想起苏阿姨曾经说,先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我也觉得,此刻的他,很需要温暖,一个很小就失去了家庭的人,大概很渴望家庭的温暖吧?这也很好理解他为什么叫我爸“爸”,叫我妈“妈”,即使离婚了也不松口。
我很想此时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他个子太高,我够不到他,我只是伸了伸双臂。
他的余光大概看到我的动作了,所以,侧过身子,双臂从我的腰间插了过去,弯着身子,环住了我腰,我也踮起脚,抱住了他,很想此时给他温暖,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他弯着身子,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以后——”我哽咽着说,“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我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好不好?”
他良久没有开口,半晌之后,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肩头响起,“好。”
我和他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这样心心相印的时刻,这样真心实意的拥抱。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回了家,今天晚上,我在他的房间里住的,我们经历了最缠绵的一夜,动情处,他叫我“欢”,我唤他“南衡”。
明明昨天晚上已经洗过澡了,可是早晨起来,还是要洗澡,而且,床单也要洗了。
他已经起床,可能去楼下吃饭了,我穿着睡衣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到苑青青收拾东西。
她很勤快。
不过除了这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钟点工啊,勤快就好了,可我还是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青青,你懂营养学吗?”我边系睡衣的腰带,边问道。
“嗯,略懂一点。”她回答得有些吞吞吐吐。
我皱眉,略懂一点?她不是证书都拿下来了吗?
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候,她开始收拾垃圾桶,不过,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我脸一红,垃圾桶里是三四只避孕套吧大概,我本来打算今天早晨自己去送垃圾的了,可是谁知道就睡了三四个小时,起晚了。
被苑青青看到了,我理亏,所以,我说,“那桶垃圾我自己提。”
她说,“不用了。”
就把垃圾寄上扣,准备走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似乎诧异地说了一句,“初小姐,我记得你和先生是离婚了的,离婚了,还能干这个吗?”
“我——”最终,我还是语塞。
这句话问得我好下不来台,好像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特别不检点的女人,离婚了就找自己的前任,而且,昨天还做了这么多次。
她这是在提醒我,我已经离婚了吗?
大早晨的,本来心情不错的,可是被她弄得心情不好了。
所以,她到底是直爽呢?还是心机深呢?
我下楼去吃饭。
傅南衡看到我,说了一句,“起来了?”
人家说,发生了关系的男女,在外面的表现看起来也不一样的,我知道我现在看他,定然眼波流转,我问了一句,“你以前得罪过青青吗?还是得罪过什么人?”
傅南衡的眼光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她?你别管了。”
啊?他是觉察出来什么了吗?
我把今天早晨苑青青让我下不来台的话,和傅南衡说了一遍,我说,我好气呀。
“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他问道。
“什么呀?”我不懂。
“想复婚?”
天地作证,我虽然一直以来都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此时,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我——”我的脸涨的通红。
“没有?”他又问。
我的脖子往前抻了抻,又说了一个“我——”
他看着我左一个“我”,右一个“我”,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估计觉得挺好笑,所以,他笑开了。
我因为精神不济,浑身疼得难受,所以,侧躺在自己的胳膊上,无心吃饭。
“怎么了?”他问我。
明明知道我怎么了,还问,什么意思啊?
“你怎么每次做完都这副神情?是不喜欢?”他问。
“谁说我不喜欢啊?”我反驳。
他又笑了笑。
这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是南衡设计部主任,我认识的,进来以后很郑重的神情对着傅南衡说道,“傅总,我已经把设计图纸交给部委了,既然你现在和初小姐已经离婚了,他们又希望初——”
“我知道了!”傅南衡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设计还和我有关吗?是部委希望我来做?可是傅南衡为什么要打断他呢?
那个人意犹未尽的口气看了我一眼,果然噤口了。
因为很累,所以,我吃饭有些心不在焉的,我和傅南衡说,上次爷爷找我,我没去,一会儿我想去爷爷家。
傅南衡显然对爷爷找我的事情也略显惊讶,不过既然是长辈的命令,所以他没说什么。
吃了饭,我便来了爷爷家。
爷爷对那天奶奶抓了我妈妈的事情向我道歉,并且和我说了那个叫做陈岚的女人。
陈岚当年出身农村,先是在傅家的工厂里做工,后来被老傅总看上,两个人破除了重重压力,走到了一起,那时候,奶奶还没有得老年痴呆,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她极力反对老傅总和陈岚,甚至有一段时间变得歇斯底里,陈岚在傅家一天,她就一天不痛快,找茬和她吵架,后来,陈岚不知道怎么弄的,转移了傅家的大部分财产,然后不知所踪。
陈岚就是傅南衡的妈妈。
一年以后,老傅总去世,奶奶老年痴呆。
傅家被陈岚搞得天翻地覆。
我妈来的那天晚上,奶奶错把我妈当成了陈岚了,毕竟年纪都差不多。
爷爷最后说,“傅家从清代开始就开始经商,数百年的风风雨雨,承受了很多,我不知道这个陈岚究竟是何方神圣托生,竟然把傅家搞成这样,那时候,南衡才十五岁啊,他还在国外念书——”
从爷爷家出来,我一直呆呆的,即使当年腥风血雨,现在也早就风平浪静,看不出丝毫当年的影子,傅南衡从此也不再提他妈妈这个人。
我开车,开不下去了,所以,把车停在了路边,脑子里很乱。
手机里有一条新闻,我吃了一惊:莫语妮果然兑现了她的承诺,傅南衡没有答应娶她的请求,她就把那条新闻爆出来了,果然是当年的头版头条,内容和爷爷说的差不多,不过更多了许多猎奇和香艳的色彩,毕竟是文字嘛,渲染得陈岚既神秘又妖艳,包括现在杳无音信也是。
我心跳了一下,傅南衡看到没有,他是什么反映?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说过,要今天下午才去公司的,我赶紧开车回了家。
我问苏阿姨先生去哪了,苏阿姨指了指天台。
天台他很少上去的,必定是心情烦的时候了。
我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他正站在栏杆前,俯瞰远处,手里点着一根烟。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后,环保住他的腰,然后说了一句,“如果心情不好,就说出来!”
良久,他说了一句,“你说我当时对莫语妮是不是太心软了?”
“我不知道。豪门间的争斗我不清楚。”我说了一句。
的确是啊,他和莫语妮这一来一往的情感战争,家族战争,我的确都看不明白。
他转过身来,看我,接着,开始吻我,可是,我觉得我的后槽牙好疼,就是最近的事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是长了颗智齿,他一吻我,我更疼了,往外吸得那种疼。
所以,我轻轻地推开了他。
“怎么了?”他扶着我的肩膀,轻声问道。
“我可能长了颗智齿,反正就是这几天,一直在后面挤着疼。”
他竟然忍不住笑了,“你的小毛病怎么这么多?流鼻血,长智齿。还有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我流鼻血的毛病,让他这么一治,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我一听他这话,还是不乐意,也算不上小毛病啊,智齿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会长的吧?
我嘟着嘴说了一句,“那这么多小毛病,你还要吗?”
“我不是要过无数次了吗?”他眸光发亮,眼神清澈,如同深海不见底。
我脸一红,此“要”非彼“要”啊!
他拉着我的手,一边下去一边跟我说,他有个同学是从国外回来的牙医,除了收费高点,没别的特点,让我去看看,我说,我才不去,就是拔一颗智齿啊,干嘛高射炮打蚊子,效果都一样,我干嘛花那些冤枉钱啊。
“随便你!”在这件事上,他没强求。
拔智齿这事儿,我早就想好了,上次我爸中耳炎的时候,医生不是陈朝阳的女朋友嘛,上次跟她聊了聊,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很直爽的一个人,而且也很好说话,只要医院认识一个人,那么医院的大门我算是打开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有着老百姓的生活和小小的幸福,干嘛去享受他的贵族生活?
我给陈朝阳的女朋友打了电话,她说给我预约了一名牙医,后天的,问我那天来不来例假,如果不来的话,就去拔,拔颗智齿很快的。
我说不来,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那天傅南衡有事,他说让我等他会议结束了,陪我去,我说不用了,就是拔颗智齿,又不是什么大手术,怕什么呀。
他千叮嘱万嘱咐,拔完牙千万不要在外面吃东西,回来让苏阿姨给我做清淡的汤,回来以后冰敷,还问我来没来例假。
他倒是懂得挺多,我以前都不知道拔牙的时候是不能来例假的。
也不知道他从哪个女人那里知道的。
我一个人去了医院,虽然打了麻药,不过,还是觉得很恐怖啊,医生拿着刀啊,钻啊,在你嘴里钻,虽然感觉不是很疼,但那种感觉还是糟透了,正在我心站在悬崖上的时候,陈朝阳的女朋友走了进来,说她忙完了,来看看我。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她曾经和我说过的话,她说陈朝阳的上司的姐姐,有中耳炎,而且很严重,我当时根本没有意会过来她说的人是谁,不过,此刻,我忽然想到,难道她说的人难道是——陈岚?
我的前婆婆?
终于把智齿拔好了,我对着陈朝阳的女朋友千恩万谢,又问了一句,“你上次说陈紫的姐姐有很重的中耳炎?”
“对呀!”对我刚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就问别人的事情,她还略略感到挺惊讶的。
没错,陈岚应该是有中耳炎。
回家以后,我正拿着冰块在脸上冰敷呢,傅南衡就走了进来。
他扳住我的脸,左看右看,我的右手正敷在脸上。
“拔好了?”他问。
我点点头。
“很疼?”
我又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一个周之内,忌吃生冷,忌吃辛辣,忌大喊大叫!”他悠闲地坐在了沙发上,又开始对我约法三章。
真是要命了,怎么总要给人家约法三章啊,可是,我现在疼得没有办法跟他反驳,所以,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想问问陈岚的事情,可是忽然一个称呼就难住了我,我本来也应该叫“妈”的,可这不是和傅南衡离婚了吗,而且复婚不复婚的还是未知数,我又没有见过陈岚,对她委实又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傅南衡也只是那天晚上提起过她一次,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伯母有中耳炎吗?”我问了一句,可是嘴张不开,说出话来也不清楚。
“什么?”他侧身过来,看着我。
“伯母有中耳炎吗?”我又重新问了一句。
“你哪个伯母?”他又问了一句。
“就是——陈岚。”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睛,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果然,他的眼神黯淡了,良久以后,点了点头。
看起来,陈朝阳女朋友的信息果然是正确的。
然后,傅南衡的眼神就飘向远处,应该是想到往事,心伤了。
我看了他良久,最终说了一句,“对不起!”
“傻瓜,你哪里对不起我?”他唇角上扬,便是一个动人的微笑。
夏日微风吹进客厅,他的头发随风而动,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我眼睛看着他。
“伤心事就在那里,不是你勾起来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把伤口藏在看不见的深处是吗?
他的手伸过来,揽过我的肩膀,我侧躺在他的怀里,这一刻,什么也没说。
那种感觉很微妙,甜甜的,又略带伤感。
第二天,我去上班了。
莫名其妙的,却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初小姐,语妮去了傅南衡的办公室,正好陈紫也去了,您能不能去帮着劝劝?
内容也让我疑惑了好久,这条短信是谁都不知道,他凭什么指使我?
而且,他对莫语妮的称呼是“语妮”,那看起来,这个人和莫语妮的关系应该很亲近。
没有犹豫,我就给这个人回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初小姐,我是莫语妮的爸爸,今天她又跑到南衡的公司去闹了,而且陈紫也去了,语妮脾气不好,陈紫脾气更差,我怕——所以,我想请初小姐去一趟。”
“莫语妮去傅南衡的公司去闹,您为什么让我去?”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和事佬吗?还是我管闲事太多?
“初小姐,我想你应该明白的,若是南衡发起火来,只有你能够让他平息,不是吗?”他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和那日在他家别墅门前对我横眉冷对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应该说他的这句话,说到我的心里去了,而且让我很受用,最关键的,我也不希望南衡地产这样严肃的地方,成为莫语妮吵架的菜市场。
我放下手机,就去了南衡地产,一路上还在想着,陈紫也去了,她对我一向理直气壮地指指点点,不知道这次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心里略忐忑。
走到傅南衡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他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出来莫语妮的声音,“傅南衡,你真的不考虑娶我吗?”
还没等傅南衡回话,陈紫的声音就传来,“真是笑话,手里的把柄都使出去了,现在还想用这个把柄威胁人吗?你就这种智商,怪不得被强奸。”
说人不揭短的,陈紫这个人向来这样小心眼,我早就见识过。
接着就传来莫语妮一声气急败坏的“你——你——”的声音。
“怎么了?逼着南衡娶你,他是欠你的还是欠你们家的?他堂堂的南衡总裁为什么要娶一个强奸犯的女儿,要娶也娶一个——”陈紫的声音带着讥讽的乐意。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乐的。
“够了!出去!”傅南衡的声音传来。
“南衡!”两个女人齐声喊了一句。
“我说了,出去!”这句话的声音几乎整个走廊里都听到了,我的身子本能地抖了一下,撞到了门,我有些做贼心虚,生怕里面的人觉察到我在偷听,所以就走了进去。
傅南衡看到我,冰冷的眸子怒气未消,我站在他面前,轻声叫了一句,“南~衡~”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种向他求饶的口气,在床上呢喃他的口气。
“过来。”他的口气明显地缓和。
我转过办公桌,走到了他身边,他拉过我的身子,让我坐到他的腿上,我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心跳不止。
“出去!”他冷眼对着另外两个女人说道。
“南衡!”陈紫又叫了一句。
“出去!”他再次重申。
两个女人不甘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临走以前,莫语妮还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你怎么来了?”他把我耳畔的头发塞到耳后。
“莫语妮的爸爸给我打电话,他怕自己的女儿出事,让我来劝劝。”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眼睛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光,仰慕的,崇拜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另外,还有些花痴的。
眼睛即是我心的写照。
他开始吻我的唇,在我耳边低语,问道,“牙还疼吗?”
“还是有些疼,得一个星期吧。”我回答。
“今天晚上,可以了?”他又问。
我的脸一红,点了点头。
他轻抬了一下我的下巴,似乎在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我问。
“你长得的确挺美的,瓜子脸,翘鼻,小嘴薄唇,眼睛清纯又妩媚,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剩下的话,他不说了。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那时候的事情,说起我的长相,关于那时候他对我的印象,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更遑论那时候他对我的感情了。
“第一次,怎么样?”我轻轻启唇,问了一句,心狂跳不止。
“第一次,我便觉得这个小女孩眼睛惶恐,却故作大胆,明明生涩却装得成熟,她露着肩膀的样子,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他看着我,说道。
那时候的我,才二十三啊,第一次经历男人,自然是——羞涩又害怕的。
而且,那时候的我,在他眼里,是小女孩吗?
现在呢,孩子他妈?
我忽然觉得害羞得很,慌忙从他的腿上下来,我说,“我工作室还有事情,有问题,晚上在说吧。”
我退步往后走,可是没看到我正好蹭到了地毯的边上,我“哎哟”一声,差点儿绊倒,我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笑笑,“对不起,太——冒失了。”
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拿起笔来写字,拿的还是我送给他的那支派克。
和衣服一样,虽然是经典,可也总不能笔不离身吧?
刚刚走出南衡办公室的门口,便有一条短信,是宁在远的,他说:“初欢,有事情吗?想和你说点很重要的事。”
我自从重新回国,宁在远总共找我谈过一回,而且上回是帮我的,这次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可是我找不到回绝的理由。
于是我答应了。
和他约在一间很安静的咖啡馆。
他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找我的目的,“部委的项目,其中的一个部长是点名要你做的,因为上次你通过姚总的公司替南衡拿到了这个证书,所以,他对你印象深刻,他也和傅总说了,希望你出任暖通工程师,可是,你要知道——”宁在远向前倾了倾身子,“这个人也是出了名的色狼,只要他点名点到的女人,很难保持清白之身,想必初小姐出水芙蓉的姿色他早就知道,可能他觉得这个项目是他欠傅南衡的,也可能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顺便摘了初小姐这朵花!”
我愣了一下,怪不得,南衡地产设计部主任去和傅南衡说话的时候,傅南衡马上用话堵了回去。
那看起来,宁在远所言也非虚了。
看起来,这个部委的领导艳名远播,傅南衡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不让我参与。
想到此,忍不住心里暖暖的。
他对我的好,在我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让我的心如同在五月的阳光下晒着一样。
很舒爽,很温暖。
不过,我没有沉浸在这种小心思中太久,随即我便问道宁在远,“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宁在远是一个自私,狭隘的人,绝对不会凭空帮助别人的,除非要交换条件。
果然,宁在远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说了句,“初小姐果然是聪明人啊,知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既然这个项目对南衡地产来说,是个烫手的项目,那让傅总让给怡春如何?”
我盯着宁在远的眼睛,呵呵,他可真会想,上次部委的项目被叶宁馨撬了去,这次还想故技重施吗?
“初小姐在想什么我知道,虽然同样的错误不可能犯第二次,可是,也可以说怡春在做部委的项目上,轻车熟路,当然,我们不需要全部的工程,只要暖通就可以了,就权当南衡分包给我们了,想必这点话,傅总在部委还是能够递得上话去的,我觉得傅总也是愿意合作的,毕竟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宁在远又重新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
“他什么燃眉之急?”我问道,因为自从傅南衡接手这个项目以来,我从未见他愁眉不展过,应该没有什么“急”,所以,宁在远口中的“急”从何而来?
“他女人!”宁在远的眼光狡黠而算计地看着我。
我的脸倏然变红,有些接不上话。
“初小姐,傅总对你的感情,我可是一清二楚,了然于心的,如果他在这个项目上,没有为了你而烦忧,那你也太高估他了,同时也低估了他对你的心,我周游职场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傅总虽然地位高高在上,可他毕竟才三十出头,他的心思,我看得透透的。”
宁在远这话,凭空让我脊背发凉。
宁在远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好好劝劝傅总,用宁在远的话来说,就是因为“傅总只听你的话。”
我回了傅南衡家里,正是七月的中午,从外面开车回家,感觉整个人身上都粘粘的。
我回来以后,躺在沙发上喝了口水,正好我看见苏阿姨盛脏衣服的竹篓子放在客厅的一边,可能是刚刚把脏衣服拿去洗衣机洗了,所以,我就把内衣从衣服里面脱了,这可是个技术活,然后摸了一把,果然汗嘟嘟的了,手上全都是汗。
春困秋乏夏打盹,我早就困了,所以,歪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空调吹着,挺凉爽的。
我是被一阵湿濡濡的感觉弄醒的,睁开眼,他正用胡茬在轻刮着我的脸。
看到我睁开眼,说了句,“你醒了?睡够了?”
我“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本来也是他弄醒的啊,睡了一觉,心跳还挺快的,我歪了歪身子,就抱住了他的腰,眼睛还是睁不开。
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
“刚才宁在远找我了。”我说了一句。
“他?”傅南衡皱起眉头,“他找你干什么?”
我便把宁在远和我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我问问傅南衡是什么看法。
“他未免太高估他自己了!”傅南衡说了一句。
“你有办法就好。”我的身子侧着,眯着眼睛还是环抱着他,刚才吹了会儿空调太冷了,他身上恰好温暖,我的身子和他贴着,说了一句,“别上了他的当,还有叶宁馨。”
“没穿?”他问了一句。
“太热了,全是汗,脱了。你怎么知道我脱了的?”我懒懒地说道。
本来不害羞的,可是他说了这句话以后,我整个人就开始脸红了。
他的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说了句,“脸红了?”
我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朝着他的怀里,边钻边嘻嘻哈哈地笑。
他也笑了
第二天,我上班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进了我的办公室,说有一个项目,请我设计暖通。
我看了一眼这家公司的资料,我好像以前听说过,小有名气,不过这不是一个大项目,而是一个个人住宅,不过这座住宅委实不同寻常,因为这是二环里面的一座四合院,估计市值就得好几亿,这样的一个小项目,利润堪比许多大项目,所以,很多人都很喜欢接这样的项目,虽然毕业几年,我的书生意气还未退,可现在总算自己掌舵了,所以,对钱的本能驱使我接下了这个项目。
这个人先付了百分之二十的定金,果真是大户啊,出手阔绰。
因为接了这个项目,所以,我要进行实地考察,之前就跟这座宅子的主人沟通过了,是打电话说的,因为之前送这个项目图纸来的那个人,告诉我宅子主人的电话了,听声音,宅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因为声音很有磁性,他说现在方便,家里有人,我可以随时过去。
按照地址,到了那个人的家里,我手里拿着皮尺,是来丈量尺寸的,本来想和李悦儿一起来的,可是她临时又被傅东林叫开了,所以,我来了。
刚刚走近客厅,便看到客厅前面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四十多岁的样子,样子非常沉稳,和宅子的主人通电话的时候,他说自己姓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么这位应该是陆先生。
“初小姐来了吗?”很冰冷的声音。
“陆先生您好。”我小心翼翼说道。
“初小姐为什么不接部委的项目?”那个人开口就说道。
我的脑子暂时短路,想不起来他为何有此一问,宁在远曾经说过,部委有一个人指定让我做这个项目的,可是傅南衡上次严令他的下属,不在我面前提起此事,难道这个人就是宁在远口中的那个人?
他千方百计就是把我骗来的?甚至不惜用一个四合院的项目来做诱饵,值得吗?
这事儿,我不能告诉他是南衡不让我接的,我就说,“不想接,因为不想跟政治打交道。”
那个人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了我身边,说了一句,“初小姐果然如传闻中所言,肤白貌美,清纯的长相和妩媚的气质,可知道这样的长相,对男人多有吸引力吗?傅南衡果然好福气!”
这么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是他这种人惯用的方式吗?
我慢慢地转身,因为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门后面有一个花架,上面有一个花瓶,如果他不想脑袋开瓢的话,那就继续好了。
“是你指定让我做这套房子的暖通项目吗?”我又问了一句。
“钱都已经交了,我的助理都已经和初小姐签订合约了,自然是真的,不过,想泡初小姐也是真的!”他作势在我身后闻着我的发丝。
我慢慢地转身,他也跟着转。
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拿起了那个花瓶,藏在了身后。
“其实,从媒体曝光初小姐身子窈窕身姿开始,就已经入了我的眼了——”他的眼睛朝下打量了一下子,目光很猥琐。
他说的应该是我练瑜伽时候的那张相片吧。
他这才是真正的人模狗样,表里不一吧?
看形势,今天我要受到羞辱是肯定的了,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的花瓶刚要拿出来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陆处长这么有闲情逸致吗?”门口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心中惊喜,竟然是傅南衡。
他一身休闲服,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他来得好及时啊,关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我长松了一口气,身后还拿着花瓶。
“南衡,你怎么来了?”姓陆的手赶紧从我的肩膀上拿开,说道。
而且,听起来,这位姓陆的和傅南衡说话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像两个人之间有宿仇一样。
“听说陆处长刚刚买了一处院子,来看看,装修得确实不错。”傅南衡抬头,假意环顾四周,我心里却揣着一百个疑问。
姓陆的看了傅南衡一眼,说了一句,“傅总过奖了,比起傅总的财大气粗来,我是小巫见大巫。”
“陆处长是想把部委项目的暖通交给初欢吗?”傅南衡站在我身边,我的身后还藏着那个花瓶。
“没——没错,怎么了?”
“初欢是我的人,所以,你交给我就等于交给她了,她上次的证书拿出来也是南衡的,所以,陆处长找初欢来,实在是多此一举了,鉴于我和初欢的关系,所以,我把她带走了!”傅南衡说话的口气游刃有余,似是对姓陆的心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姓陆的咬了咬牙,说道,“慢走不送!”
傅南衡转身,我跟上,这次多亏了他了,避免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流血事件。
走到门口,他压低声音对我说,“还不把花瓶放下,那是明朝的古董,弄碎了你赔?”
啊?就这个破花瓶还明代的古董呢?谁稀罕啊?
我悄无声息地放下了,还偷偷看了一眼姓陆的表情,挺猥琐的,在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傅南衡。
我跟上了傅南衡,悄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放下花瓶?”
“正常的逻辑推理!”他高大上的眉眼和冷冷的语调,闪的我说不出话来。
本来我的车就在四合院附近的,可是傅南衡让我上了他的车,我的车改天他派人来取,所以,我现在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
他一直专注地开车,没和我说话,等红灯的时候,好像憋着什么气,他的手肘搭在窗户旁边,一副很悠闲的样子,在他面前,我再次变身为透明人。
闪的我够呛,弄得我心里好忐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问了一句。
“宁在远告诉我的。”他没有看我,前面变了绿灯,很淡然地回道。
宁在远的心思我是真的搞不懂了,不知道是两面三刀还是处处卧底,不过,我现在关心的人不是他。
“你——”我刚要开口,话头就被他拦下,“如果我不去,你打算怎么办?准备用这个明代的花瓶和他同归于尽?”
当时这也只是我本能的反映,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想不了太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没想过你的儿子?你不是你父母的乖女儿嘛,没想过他们,没想过——”剩下的,他意犹未尽,不过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表现出来的,却是比平常低沉的嗓音要细腻一些的声音,似乎有些意气用事。
“当时——确实没想过!”我说道,“只是觉得情况紧急——”
他没再说话,车子继续往家里开去。
到家以后,他就上楼了,苏阿姨看着他,有几分吃惊,接着问我,“刚才先生接了个电话,特别紧张,就出去了,回来了怎么是这幅表情?”
我皱了皱鼻子,说道,“不知道啊,好像生气了。”
“生谁的气?”苏阿姨又问。
唉,还能生谁的气啊,我的呀。
快吃午饭了,苏阿姨因为在带孩子,苑青青今天又请假了,她是越来越古怪了,我刚开始就知道她来傅家貌似是有目的的,上次给我做了红烧虾,而且她隐藏着自己的营养证书不发,我就知道她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的,而且,她每次和傅南衡说话,还有和我说话,看似面无表情,其实是在有意无意地挑拨我和傅南衡的关系,所以,我便知道她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是傅家一颗定时炸弹。
这颗炸弹,与其放在外面,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心惊胆战地等着她爆,不如把她放在家里,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可以采取措施。
因为她不在家,所以,做饭的任务就放到我身上了,再说了,他刚才不是生气了嘛,我好歹得表现表现啊。
去厨房,洗菜切菜,开始炒菜,我先闷上米饭,然后又做了几道家常菜,刚刚把笋炒出锅,想打一个蛋花汤的,便看到一个人的身影进了厨房。
我当时正拿着盐瓶子,准备撒盐的,可是天知道,我看到他以后,什么都忘了,竟然忘了放没放盐。
“你看我干什么?”他倚在厨房的门框上。
我手里举着盐瓶子,任凭锅里的汤在温吞慢火的滋润沸腾,愣愣的。
“我忘了锅里放没放盐了。”我回头对着他说道。
他走到我对面,说道,“我尝尝。”
我便拿起汤勺,盛了一点儿汤,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喂给他喝,还说了一句,“小心点儿,烫。”
他喝了以后,我急切地问道,“放没放盐啊?”
他的手倏然扣住了我的后脑勺,唇赌上我的,把刚才喝过的汤,悉数输送到了我的嘴里。
带着他暖暖的热流。
“放了吗?”良久,他的唇离开了,声音沙哑,眼神迷离地问道我。
我的眼睛瞪大了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神情,说了句,“你好脏啊!”
他好像因为这句话略感惊讶,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说了句,“嫌我脏?”
“啊!”我的身子转过去,继续看着锅里的汤,“一个人身上的唾液,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口中,那得多脏!”
他没说话。
我只能抿了抿双唇,咂摸了一下口中的滋味,好像味道略淡,应该是没放。
所以,我又洒进了一勺盐,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
他已经上楼去了,我做好饭了,苏阿姨和步云已经坐下了,他还不下来,难道又生气了?
再让我去负荆请罪吗?
我看了看苏阿姨,她的嘴朝着楼上努了努,她的意思我很明白的,谁起得灶谁自己完成,既然是我惹得他,那我自然要去给他赔礼谢罪了。
可是就这么赔礼谢罪,挺单调的,所以,我从沙发上拿了步云的一个玩偶,对着步云说道,“妈妈用用,去哄哄你爸爸。”
步云坐在椅子上,处乱不惊地说道,“快点把爸爸哄下来吃饭!”
呃,连他也指使上我了吗?这小大人的口气。
我手拿着玩偶,站到了傅南衡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然后手拿着玩偶,捏着嗓子说道,“主人,不起来吃饭吗?”
没动静。
“主人,如果你不起来吃饭,饭菜就凉喽!”我继续说。
看起来还在生气。
“主——”我刚要继续,“人”字还没有开口,就冷不丁地被他拉进了房间,接着,房门合上。
他一下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这是大白天的,而且步云和苏阿姨还在楼下等着吃饭,他这是干嘛?
我“啊”了一声,不过,我很快适应,许久之后……。
“不是嫌脏吗?现在呢?”他压在我的身子,手抵在我的唇上,声音沙哑地说道,“现在呢?脏不脏?”
我的头转到一边,脸上好烫。
“可我不想生孩子了!生孩子那么痛,整天睡不好。”
“如果怀上就生,怀不上的话——”他停顿片刻。
“怀不上怎么样?”我问。
“如果怀不上——”他的唇在我耳边游走,胡茬挠得我很痒,“如果怀不上,那就继续怀。”
天天?他不知道步云还在楼下等着我们吃饭吗?也不知道刚才我们俩那么大动静,孩子听见了没有,这成何体统?
我慌忙抓过自己的衣服,说了句,“现在饭早该凉了。去吃饭吧。”
他也起床了。
下楼,才看到苏阿姨早就和步云吃完了饭,人早就不知所踪,估计苏阿姨已经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
“吃了饭我和你去见个人。”他边吃饭边和我说道。
“谁啊?”我不明白。
“宁在远。”他说。
我皱眉,怎么又是宁在远?宁在远到底长了多少个心眼,上次是他通知的傅南衡我有危险,更上次,他找我,让我说服傅南衡,他想做部委项目的暖通,现在又找傅南衡,我不知道是傅南衡主动约的他,还是他约得傅南衡。
傅南衡已经派人把我的车取回来了,他一路上跟我说这个陆处长不过是部委负责项目的小负责人,不用怕他,而且,他已经决定把这个项目的暖通转给怡春了。
必须得承认,他说这话的时候,即使我的脑子转了好几圈也没想明白。
他侧眼看了看我发愣的样子,问了句,“还不明白?”
我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每当这时,我就觉得就我这脑子还开什么工作室啊,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正如此刻,我的眼神很迷茫地看着前方。
“算了,你也不需要明白。”他说了一句。
和宁在远约在了一家咖啡馆内,他已经提前坐在那里了,看到我和傅南衡进来,起身,然后微微弯腰,挺尊敬的。
我认识宁在远比认识傅南衡早很多,可是始终都搞不懂他的心思,总是藏着掖着。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傅南衡以这样的立场,坐在了宁在远的对面,以前我在怡春的时候,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处处撮合我和傅南衡,是不是应该谢谢他?
“我答应宁副总的条件,把暖通的项目给怡春了!”傅南衡的背靠在后面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道。
呃,难道他上次告诉傅南衡去救我,条件就是把项目转给他吗?
宁在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这个项目,部委本来想让——”
他的眼神瞟向我。
他的意思我很明白,那个陆处长已经跟我说了,他对我觊觎已久,所以才借此机会揩油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上面有人,他不过是小喽啰。”傅南衡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宁在远揩了揩额上的汗,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放心了!”
傅南衡一直盯着宁在远,良久,说了一句,“宁副总为了怡春这么不遗余力,难道是想取叶宁馨而代之?”
宁在远一下子抬起了眼睛,很慌张,仿佛自己的野心一下子被人揭穿了极为恐惧的样子。
呵,那天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还说傅南衡才三十岁出头而已,傅南衡的心思他看得透透的吗?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傅总,绝对没有——”宁在远仓皇地摆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傅南衡冷笑了一下,“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不关心,行了,项目的事情我回头会派人和你签合同。”接着站起身来,就走。
整个过程中,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跟着他走了。
第二天,我正上班画图呢,傅南衡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南衡地产。
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正准备走的时候,李悦儿拉住了我,让我给傅东林捎一盒酸奶过去!
就一盒和润的酸奶啊,不到十五块吧?这也要给傅东林送去?
李悦儿正吸着另外一盒酸奶,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好像怕挨打的样子。
“你不会自己给他送?我给他送盒酸奶,多丢人啊?”我说。
“没什么丢人的,你过去不是他嫂子吗,再说了,我今天早晨刚见完他,现在就见,不朦胧了,男女之间,还是要有点儿朦胧的!”现在的李悦儿我有点儿搞不懂了,这还是前两天嫌弃傅东林邋遢的那个女人吗?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爱啊。
我手里掂着这一盒酸奶,嗤之以鼻。
我今天早晨也刚见了傅南衡呀,那现在再见他,也不朦胧了吧?
下车后,我掂着酸奶往办公楼走,正好碰见傅南衡从办公楼出来,咦,他不是找我吗,干嘛自己出去了?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酸奶,问道,“给我的?”
“不是啊,这是李悦儿送给傅东林的,她自己不来,非让我顺便带过来,这千里送鹅毛的!”我笑了一下,“小女儿心思。”
其实李悦儿和我一样大。
傅南衡皱了皱眉头,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什么意思啊?他不是找我吗?
“你不是找我吗?”我回身说了一句。
“我一会回来。”他摆了摆手说道。
奇怪,去干嘛的了?
我先去傅东林的办公室,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这是仗着自己的关系户身份就这般明目张胆吗?说实话,我看到他在睡觉的时候,我还挺气愤的。
这时候,他工位旁边的一个人说道,“初小姐,他刚刚出差回来,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原来这样,我误会他了。
他抬起头来,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着我,竟然叫了一句,“嫂子!”
这个称呼让我挺震惊的,毕竟我和傅南衡结婚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叫过我“嫂子”,怎么突然就叫开我“嫂子”了?
“这是李悦儿让我给你的酸奶!”我的手伸过工位的桌子,递到他面前。
“哦哦,好,谢谢嫂子!”他又说,“刚才她和我说了。”
我恍然明白,刚才李悦儿不是和我说我是傅东林的前嫂子了吗,可能傅东林受到影响,所以,也叫开我“嫂子”了,再加上人都没睡醒,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我就上楼了,刚要敲傅南衡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嫂子,你看一下这个——”
我皱了一下眉头,这南衡地产的人今天都变身“嫂子控”了吗?怎么是个人见到我就叫我嫂子啊,再说了,我是他嫂子,他大哥是谁啊?
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是一个采购部的小伙子,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了句,“不好意思,刚才在采购部想问您的,可是没留神的功夫,您就出来了,我记得您的项目曾经用过恒通机械的壁挂炉,这个厂家怎么样啊?可信吗?”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采购清单,说,“我回去的时候把这个厂家的资料给你发过来。”
“谢谢嫂子!”那个小伙子估计也是个愣头青,好的不学。
我推开了傅南衡办公室的门,他正坐在办公桌前在写字,看到我,头都没抬。
“你找我?”我的动作又略显局促。
“他们刚才叫你什么?”他说话的声调心平气和,不带任何波澜。
“他应该是跟傅东林学的,傅东林刚才刚睡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了句嫂子,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叫我到底干嘛呀,我忙着呢。”我说道,刚刚还接了一个项目,人家等着我回去仔细考察了以后,决定签不签呢。
“想你了!”他放下笔,目光笔直地落到了我身上。
这话说的,让我真是下不来台,我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我的反应,他似乎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道,“人家李悦儿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你为什么没有?”
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不是不想有,是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我为难地把我的短板和傅南衡说了,他提高了嗓音说了句,“初欢,你是不是不会谈恋爱?难道让我手把手地教你怎么谈恋爱?”
这是我和他认识以来,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谈恋爱”这个词语,他的意思,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虽然和顾清辉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一起吃过饭,一起逛过街,不过我那时候好像也没怎么心动,还觉得挺烦的,可是恋爱怎么谈啊?诸如送酸奶这样的梗我是真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我就呆呆地站在那里,要谈恋爱吗?怎么谈啊?
我手机响了一下,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我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广告,忽略,然后,我的眼睛扫到了手机上的“美团”,美团上不是有电影票吗,要不然我请他去看电影的吧?我也从来没有看他看过电影,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
我抬起头来,用极其愧疚的声音说,“那要不然下午我请你去看电影的吧?”
他就双腿交叠,背靠在后面的椅子上盯着我,听到这句话,神色略略缓了缓,说道,“可以!”
那我开始订票了,好像他也不在乎看什么电影,就是想要这种谈恋爱的形式。
可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电影,所以我只能定了两张动画片的票,动画片也挺好看的呀。
“定好了,下午三点四十的。”我对着他说道。
“什么电影?”他问。
“乐高蝙蝠侠!挺好看的。”我非常非常正色地说道。
果然,他眉头一挑,似是强压住了升起来的怒火,说了句,“很好!”
我估计,这里的“很好”可能是“很不好”的意思。
“我工作室还有点儿善后工作,我还没处理,我先处理,下午电影院见,我一会儿把电影院的地址发给你,就在这附近!”说完了,我就走了。
二十六的人了,好像第一次被人教着怎么谈恋爱,可真是难为情啊。
回去处理了那个紧急的项目事宜,就开始心不在焉,李悦儿看到我的样子,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就把今天上午和傅南衡的对话和她讲了。
李悦儿一听,两眼发亮,“看起来大哥这是有心复婚,要培养培养你呀!”
“什么叫培养我呀?”我一听这话,就略气,好像他是一个谈恋爱的高手似得。
“你想啊,万一轻易复婚了,你婚后一个不开心就离婚了,或者离家出走了,那得多浪费他的感情啊,所以,他不轻易和你复婚!”李悦儿分析的头头是道。
呃,竟然是这样吗?不过,我感觉傅南衡不和我复婚的原因不止这么简单。
很快就到了下午,三点,我收拾东西,在电影院门口买了爆米花等着他。
他什么也没拿,手就插在兜里,意气风发地朝我走过来,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我赔钱赔上爆米花,他还不高兴?
我把爆米花递给他,“吃不吃?”
他连看都没看,说了句,“不吃。”
“我早就知道你不吃。”我嘀咕了一句,“我不过是意思意思。”
这句话他听到了,不过假装没听到,就进了电影院。
我在后面跟着。
偌大的放映厅里,貌似就我们俩人,今天是工作日,大部分的白领都在上班,前面还有一对母子,估计是在家看孩子的全职太太,没事干,所以来电影院消磨时间。
我和他坐在电影院的后面,他的腿朝着那边搭着,心理学上的解释是,这种时候,是因为他的心在抗拒我,就因为我选了个儿童电影,所以抗拒我。
我知道他刚开始也是心不在焉的,一直在生气,我也没认真看,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不过后来,这部电影,他好像看进去了,因为乐高蝙蝠侠小时候也是一个快乐的孩子,长大之后,和父母分开了,让他对任何人都不再亲近,即使后来成为了拯救世界的大侠。
和他很像。
我不是故意选的这部电影。
所以,出来的时候,他的神色略微的缓了缓。
我和他徐徐漫步在路上,霓虹闪烁,我在后面跟着他,他好像心思很重。
过了好久他才说到,“我一直想要一个很温暖的家,有我很爱很爱的人,和我很爱很爱的一群孩子,纵然有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天伦之乐的万一。”
我沉默,这句话说的我很心酸。
孩子,还一群——
所以,这种理想他现在还没有实现是吗?
夏风袭来,嗖嗖的冷意,本来很快乐的一天,虽然他很生气,可是我觉得他能够把这部电影看进去,我还是很欣慰的。
“我妈妈今天晚上让我回家去住,我也好久没有见他们了,所以——南衡——”我站在他后面,说道。
“好,我送你。”
他送我回了家。
我妈看我回来,一万个着急,问我为什么从傅南衡家里回来了,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我妈说了,我妈绸缪片刻,说道,“他这是在给你机会啊,要和你谈恋爱,估计离复婚也就不远了,你得好好表现啊,这样,你今天晚上先给他送他点东西。”
我妈比我都热切,我反而觉得没有那么必要。
我妈东找西找的,终于找出来一盒新的毛线,说道,“这些毛线,是羊毛的,打算给你爸织件羊毛衫的,不过你先用,一定要快,别等你织好一件毛衣,都冬天了,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想想,送给他一件什么东西,既小又实用的!”
我爸在看电视呢,看到我和我妈在嘀嘀咕咕,皱了皱眉头,说了句什么,“现在谁还穿毛衣,用你给我织?”
我妈接着就开始转身反驳,“好,初时瑞,有本事我给你织的毛衣你别穿!”
初时瑞是我爸的名字,听到这话,他默不作声地看电视了。
听到我妈这一说,我似乎有些开窍,织什么呢?围巾肯定不行,现在没有人带围巾,而且,冬天还早,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想了很久,貌似他桌子上有个笔筒,好像是汉白玉做的,特别漂亮,若是我给这个笔筒做上一个套,他是不是应该挺喜欢的?而且勾笔筒套的话,还挺容易的,估计也就一个晚上的功夫。
我可是会勾各种的花色,简单的,复杂的,我从初中的时候就跟我妈学会了,不过我不晓得他笔筒的尺寸啊,得找个机会偷偷地量一量,要不然勾出来太大或者太小都太难看了。
所以,那天,我拿了卷尺去了他的办公室,看到我去,他挺惊讶,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随口一说,“没事了,也想你了。”
我是来丈量笔筒的我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要不然这个礼物就不惊喜了。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他说话,一边目测这个笔筒的尺寸,因为他在,所以,卷尺是用不上了,不过好在,我经常丈量东西,所以,即使目量也能够目量个差不多。
高大概18公分,直径在9公分,我织9.2公分,加上毛线有弹性,应该完全没有问题的。
大概他看到我这次有点不正常,来了就站到了他的办公桌旁边,和往日站在他办公室中央不大相同,而且和他说话也心不在焉,眼睛老盯着笔筒。
“你在看什么?”他问了一句。
因为要把这个尺寸记在脑子里,所以,我随口说道,“长18公分,直径9——”得印在脑子里,免得忘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笔筒套就装不上了啊。
他应景地咳嗽了一声,“长18公分容易做到,谁的9公分?”
我愣了一下,他说的什么?
“你说什么?”我很惊讶地看着他,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眼神挺无辜的。
他又咳嗽了一声,“没什么!”
记住了尺寸我转身走了,我的脚步越来越慢,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才意会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关门的时候,我转身说了一句,“流氓!”
然后,我看到了他很开怀的笑容,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回家以后,我就开始织了,我妈说了,既然傅南衡要和我谈恋爱,那我就不适合每天都在他家里住了,因为这样就没有朦胧感了,她也不会想我了,所以,每天下午,她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
我觉得我妈这智商情商简直是一流的啊,我为什么就没有我妈这样的智谋?可我妈这么高的智谋,怎么也得找个高干什么的,为什么找了我爸?
不过不想了,我现在全副精力都在勾我的笔筒套上。
我选得是白色的毛线,略略有些奶黄,因为那个笔筒就是这样的颜色,我想还是选一个同色的,这样显得不是很跳,而且,显得很低调,别人看不出来。
我选得是简单大方的图案,最下面,还有金线挑了一个字:衡。
并不是想要证实这个笔筒是他的,所以,才故意挑上的,我们上学的时候不都有这样的习惯吗,自己的东西,就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笔筒套,我不过一晚上就勾完了,第二天我妈非要检查检查。
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小了啊,什么都受我妈的控制。
在织毛衣方面,我妈比较资深,我所以拿给他看了,她说,“行啊,好几年不织了,水平没下降,尤其最后这个字,写的挺漂亮,还是镂空写的,不错!”
得到资深人士的肯定,我就踏实了。
我去了傅南衡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副主席正在和他说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我一会儿再来!”我双手放在后面,挺不好意思的。
“都不是外人,何必呢?”
因为上次玲珑让我给傅南衡送了一回枸杞,所以,他知道我这是来送东西的,而且,我送他东西,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我给你——给你勾了一个笔筒套,我给你套上。”
然后我走到他的办公桌面前,用身子当着后面傅南衡和副主席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套上,因为丈量过尺寸,所以,不大不小,刚刚好,而且,套上以后,整个笔筒更加显得高大上了。
我把写有“衡”字的那一面朝向他座椅的方向。
然后我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傅南衡,他正盯着笔筒的方向。
我开门,又传来了他和副主席说话的声音。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忽然想回去看看傅南衡是什么反映,因为我刚才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就听到后面传出了开门的声音,所以,副主席应该是走了。
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送他东西,可送得也算是我最走心的一件东西吧?所以想看看他的反应啊。
我又折了回去。
推门。
他正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个笔筒,在看。
仿佛是一阵温柔的风吹过我和他,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心照不宣。
他问了一句,“会谈恋爱了?”
冷冷清清的声音,也不温柔也不温和,好像在问自己的下属,“报告交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略——略懂一些了!”
“继续加强。”
然后我就走了,今天我也也要回家去住,我妈跟我说了,距离产生美,如果老在他家里住,他可能就没有新鲜感了。
我妈今天详细地问了今天的情况,她觉得战况不错,大肆表扬了我一番。
正说着呢,门口有人敲门,去开门的时候,我吃了一惊,竟然是师兄,而且,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孩,是混血,我一直没有把这个婴孩和他联系起来。
因为怕孩子在外面吹风,所以,我就让师兄进门了。
“师兄,这个孩子是——”我指了指他手中的孩子。
这个婴孩挺漂亮的,好像是一个小女孩,浓眉大眼。
“是邦尼给我送过来的,她回了美国,发现怀孕了,然后生下来,可是不想带,就给我送回来了。”师兄说道。
如果他不提,我都忘了邦尼这个人了,可是他今天抱着孩子上门,是什么意思呢?
我妈看到我们家又来了一个男人,马上提高了警惕,她是认识章泽宇的,我以前也跟她提过,不过,现在,除了她的“前女婿”傅南衡,任何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尤其在我和傅南衡奔向复婚之路的节骨眼上。
“是这样的初欢,我不会带孩子,昨天晚上带了一夜,实在不行,白天也没有人看,邦尼昨天才把孩子给我,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我白天要上课,没法照顾这个孩子,想着能不能让伯父伯母帮我带带这个孩子?过两天,我找到阿姨了再把孩子接走。”师兄这个样子挺可怜的,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确实让人心生怜悯,而且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
我和我妈相互看了一眼,带着别人的孩子,责任确实很大,可师兄一旦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求我的。
“好,孩子留下,我来照顾!”我妈答应了。
所以,我妈还是具有劳动人民勤劳勇敢的本性的,当然,她只说她一个人照顾,把我择开了,而且,她和我爸在家,确实也什么事都没有,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们还有邻居,来了北京以后,谁也不认识,再说了,现在师兄有难,她也本着能帮就帮的原则。
师兄万分感激,他好像也怕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引起上次那样的麻烦吧,所以就走了。
好像他刚刚下楼吧,天空就一个惊雷,貌似他没有带伞,而且他抱着孩子也不可能是开车来的,这里要出门打车,还有挺远的一段路的,刚想着呢,又是一个惊雷,雨哗啦哗啦地就往下掉。
“我得去给师兄送把伞。”说着我就去储物间里拿了一把伞,然后小跑着下去了。
雨声打在楼前面那座石板路上,前面一个高大的声音执着地远去。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喊了句,“师兄!”
师兄回头,我赶紧又小跑了一阵,刚刚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一个趔趄,绊了一下,师兄适时地扶住了我,我赶紧离开了他的胳膊,和他保持距离。
一辆车从我们身侧疾驰而过,溅了我一身的水,真是没素质啊。
“师兄,给你这把伞!”我把伞递到了他的手中。
师兄接过了伞,说了句,“初欢——”
意犹未尽的,下面的就不说了。
我知道师兄很不开心,傅昭蓉一死,他就觉得自己背负着一条人命,尤其傅景深去闹过我们公司,更让他心里有了心理阴影,其实这件事情,也不光是他一个人的错。
雨越下越大,师兄只是接过了伞,却没有撑开,眼看着雨淋在了他身上,我把自己的伞往他那边偏了偏,“师兄,天不早了,快回去吧。”
师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我撑着伞在大雨瓢泼回来,刚要上单元门楼梯的时候,被一声“啪”关车门的声音震住,然后便看到那个人从车上走下来了。
咦,他怎么来了?
刚才那个没素质的人是他?
正在我发愣的功夫,他已经拉过我的手,我的伞掉到了地上,“我的伞,我的伞!”我口中叫嚣着,可是他狠狠地拉着我的手,把我抵在单元门旁边的墙上,俯身便开始啃吻我。
吻完之后,我气喘吁吁地头转向一旁,很生气,他扶着我的肩膀。
“你知道一个男人吃醋后就会强吻他的女人吗?”他问,声音沙哑。
这句话让我怦然心动,意思是:他吃醋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说。
“师兄来送孩子,他忘了带伞,我给他送下来!”
“送什么孩子?”他问。
我就把邦尼把孩子给他送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冷笑一下,没说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在讥笑师兄这个很烂的借口。
“你怎么来了?”
“我想我孩子他妈了,来看看。”他盯着我的眼睛。
此刻,雨幕打湿了他,也打湿了我,他眯着眼睛的样子很性感。
本来还在生他的气的,可是这句话,再次让我的心跳了跳。
为什么对一个男人的感觉,能够看到他就心跳,他说一句情话我就心跳到要死,我妈曾经说过,我这个性格,估计这一辈子要被傅南衡吃得死死的,可是,吃得死死的——
又能怎样?
“下雨了,你要不要上来?”我问。
“如果你不跟我回家,我现在要回去了,陪孩子睡觉。否则孩子睡不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起陪孩子睡觉的情形,其他时刻,都是苏阿姨或者是玲珑告诉我的,我忍不住想笑,他有点儿“奶爸”的风范了。
我俩就跟两个傻子一样,在外面淋着,也不撑伞。
我想笑的,可是又不好意思的,就双唇紧抿着,憋着笑,他也有被孩子套牢的一天,让他这么霸道,这么狂妄。
他的唇再次堵上我的,这次很温柔,很深入。
最终,他还是没有上楼,径自回家去了,因为要陪孩子睡觉。
我也上楼了,看了一眼师兄的孩子,混血儿长得向来好看,只想想不到师兄也有这样一段露水情缘,却有了孩子,孩子不哭也不闹,好像知道她妈从此不要她了,所以乖乖地在我爸我妈的床上睡着。
我画了一会儿图,我妈就慌里慌张地告诉我,说“嘟嘟”饿了什么都不吃,很多步云吃的儿童食品,她也不能吃,现在还在哇哇地大哭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嘟嘟”是我妈刚给师兄的孩子起的名字,因为她长得肉嘟嘟的,挺可爱。
师兄也真是,把自己的孩子往我这里一放,就不管不顾了,也不来认领,什么人哪?
我妈刚说完,房间里就传出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孩子哭得我心慌。
因为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所以,见不得孩子哭。
步云已经很久都不喝奶粉了,所以,也不知道该让嘟嘟吃点什么,孩子这么小,这外国的孩子和中国的孩子还不一样。
“可能这孩子想吃奶了。”我妈说了一句。
可是她妈不在,谁给他奶吃?
“初欢,要不然,你喂喂孩子?”我妈这次说话挺正经的。
我慌忙捂住自己的胸往后退了一步,“妈,你疯了吧!”
“不是,这个孩子可能就是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难受,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奶水了,可让她咂摸一下滋味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孩子对奶向来比对人都亲!再说了,这是个女孩——”我妈说道。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我和这个孩子非亲非故,说实话,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这时候,孩子又是大哭了一声,哇哇的,哭得我心里好难受。
我妈也挺着急的,家里孩子的奶粉也没有了,要买也只能等到明天,这些问题师兄都不知道吗?是对孩子多不在意,才连她的口粮都没有准备?
“明天我去给她买奶粉,后悔了,这个孩子砸手里了!”我妈无奈地转身,皱着眉头说道。
我洗脸刷牙,孩子一直在哭,让我心慌慌的。
我去了我妈的房间,把孩子抱了过来,说让她今天晚上跟我睡吧。
我妈答应了。
上了床以后,我坐在床头,让孩子吃我的奶,这个孩子果然看见奶比看见任何人都亲,马上就不哭了,乖乖的。
正好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傅南衡,可能是到家了,和我报平安的。
“睡了吗?”他的声音传来。
“没有!”我答。
他的声音瓮声瓮气,好像又感冒了。
刚才那么大的雨,他不拿伞,活该。
“什么时候过来住?”他问。
想起我妈曾经说过,现在我最要杜绝的就是去傅家住,因为现在是我们俩的恋爱期,千万不能让男人轻易得到你,一旦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因为我从未体验过和他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我挺想体验的,所以,我听我妈的。“不知道,最近很忙!孩子你先带着。你又感冒了?”我问。
“嗯,稍微有点儿,前两天太累,今天又淋了雨!”他说,声音挺低沉的,看起来是不大舒服。
“吃药了吗?”
“没有,小感冒,抗抗就过去了。”
“不行,吃药!”我说,“小感冒发展成大感冒,大感冒发展成肺炎。”
因为带孩子带的,所以,我知道,有病要早治疗,就是不大知道这条定律好像对大人不大适应。
他笑了笑,说了句,“我不是步云!”
呃?
这时候,嘟嘟可能老咂摸不到奶,咬了我一口,我“哎呀”地呻吟了一声。
乔太太:第十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