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20
这次从踏进慈宁宫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绷紧了弦,进了屋却发现皇祖母和苏麻都还没到场,殿里三个婢女在忙着准备茶果点心,座上已有好几位
这次从踏进慈宁宫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绷紧了弦,进了屋却发现皇祖母和苏麻都还没到场,殿里三个婢女在忙着准备茶果点心,座上已有好几位女生。殿里左右各摆了两张带边桌的椅子,还有两个加座,算下来六个座,都有姑娘占着,下首还站着一个,但不是婢女的打扮。有几位这段时间在姐姐殿内偶尔打过一次照面,还有三位瞧着面生的很,我们彼此对视,礼貌笑笑。看着没有位置了,赫舍里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身旁婢女手脚麻利地赶紧给我搬了个加座来让我坐下,倒是那个站着的小姑娘,没人让她坐,她就一直立在一旁,颔首并不多话。
没过半晌,一声洪亮的
“你们都到啦?”
只见孝庄迈着步子从侧殿的珠帘后走进来,身后跟着苏麻姑姑。皇祖母在众人恭敬的注视中径直走向赫舍里姐姐,双手握了握姐姐的手道:“你就别行礼了,快点坐下,别给我这个老太婆找麻烦。要是耽搁了见我重孙子,你这个小丫头罪过可就大咯。”
说着示意苏麻扶姐姐落座,自己走向主位坐下。
我跟着众妃嫔给老祖宗请过安后,又给赫舍里姐姐跪了一遍。可能当年看还珠格格里小燕子发明的“跪的容易”也不是毫无根据。这一跪一拜的,确实比当年第一个雪季学单板滑雪时跪的还狠。
繁冗礼节过后我退回到最末位落座,赫舍里姐姐开始跟老祖宗嘘寒问暖唠家常,我这才有空仔细打量起这一屋子女人(或者叫女孩子们更合适)。
这坐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从一盏茶功夫的谈话间,我也大概认准了每位姐妹的样貌与姓名。
坐在赫舍里对面的是唤作珠儿,跟赫舍里姐姐的清秀相反,珠儿一身大红大绿的,人倒是长得娇俏,不同于赫舍里家族的圆脸盘,珠儿生的更粗狂些,方脸浓眉下是一双丹凤眼,配着大大的卧蚕,倒也一点都不违和。皮肤比较黑,胭脂和唇抹的很耀眼,身高应该是其中最高的,颇有些高挑辣妹的既视感。
而她旁边叫做德宛的小姑娘就又不一样了,年纪看起来比其他几位小些,杏眼圆睁,老祖宗和赫舍里问什么答什么,看似人畜无害的一朵小百花,但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各路的讯息。还装作不经意间总拿余光瞄我,等我想跟她对视时她又巧妙地避开了我的眼神,不知用意何在。
德宛对面还坐着一个小姐妹,谈话间得知是郎中拖尔弼之女,因前几年她父亲在康熙出天花时照顾有功所以第一批召进宫的,看样子有点营养不良,也不怎么会来事儿的样子,独自坐着,倒也有几分娴静的气质,暂时还没有封号。
正座上的几位认下之后,我开始关注旁听的两位姐妹和那个都快跟婢女站在一堆的那个小女孩。这三人中有两位,老祖宗都唤作“惠”,仔细分辨后,才知道坐在我旁边这个侧脸上有点雀斑的偏瘦的小姑娘是“明慧”,看着旗头都快要撑不起来的样子,实在弱不禁风,同老祖宗的谈话时间还没有过半,竟然有点摇摇欲坠要倒下去的状态,恰好我坐在她旁边,连忙在暗处向她的腰撑了一把才将将稳住,看到她惊讶又感激地回头小声致谢,我回她一个微笑。估摸着小雀斑可能天生低血糖。
坐在明慧上侧的,唤作荣佳,员外郎盖山之女。别看年纪不大,她跟小雀斑明慧一样,是第一批入宫的“童养媳”式妃嫔,通过八旗选秀入宫,至今已经四年了。圆圆的小脸儿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城府和老道。
站在身侧连位置都没有的小姑娘,一直低着脑袋没说过话,我扬起脸看过去,她低垂着眼眉,睫毛弯弯翘着,在略显寡平的面部投下温顺的阴影,小巧的鼻头下是微微翘着的红唇,看上去让人好不怜惜。只是奇怪,总隐约感觉,小红唇在被其他妃子排挤?
上面在热闹交谈时,我有几次示意她也坐下来,但小红唇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地继续立着,我也没辙,只好收回眼神,看向老祖宗的方向。
我这表哥,半大点小孩,这就已经有...一、二、三、四...
六个妃子了!这不是当代韦小宝又是什么!
心里暗自啧啧感叹了下。不过想想也是,毕竟目前玄烨亲政刚刚几年,江山地位不够坚固,得好生伺候着这些甲方的姑奶奶们。转念一想,就那个小霸王,想必也不是趋炎附势能专宠着谁的性子,如果非要宠的话,我倒是希望他可以宠爱我的赫舍里姐姐。
看着这一屋子环肥燕瘦,感叹我表哥可真是艳福不浅。
但又想到这几个姑娘还没到花季就要在这深宫争夺同一个男人的爱,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大家姐妹一场热闹非凡,不知桌下又有什么暗潮汹涌。各位都是什么来头,在谁的队伍里。在搞清楚这两件事之前,我谁都不会示好,也都不会得罪。
待老祖宗一个个问过了,也喝了好几盏茶了。直挺挺坐的我浑身不自在。终于轮到我这个不是自家人的格格了,谈的自然也应该是公事才对。我马上准备好手中的预算资料,端起了前世准备跟老板汇报的架势。
“行了,还有十来天就是千秋节了。此次是芳儿自己操办的,也不让我老太婆操心。你们几个也少惹点事,让我啊,也清净清净。”
皇祖母端起茶喝了一口道,眼睛一个个扫过各位妃嫔。越过了我,最后停留在赫舍里身上。
“请老祖宗放心,臣妾不敢违背懿旨。”赫舍里姐姐先行起身作揖道。
其他几位也起身鹦鹉学舌般拿捏着腔调,异口同声道:“请老祖宗放心,臣妾不敢违背懿旨”。
留我一个人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好闭嘴站了起来,跟着其他六位姑娘屈身行礼。
这算,总结陈词吗?会议结束了?合着把我叫来喝茶来了?坐了一下午,从头到尾凑人数陪跑呗?孝庄今日一下午,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难道还在恼我两个月前的冒失行为么?不能吧,那肚量也太小了些。我暗自思赋。
悄悄锤了锤自己已经坐僵了的腰,看了看旁边的小雀斑明慧,感觉她坐了这么久,都快要晕过去了。
“今天日头不错,老身去花园子里溜溜弯,你们都且回吧。”
顿了顿,目光向我看过来:
“萩儿啊,你陪我走走。”
我刚想跟着赫舍里一同回去,突然听到被皇祖母cue到。愣了一下,姐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马回道:“遵皇祖母命。”便一手拿着材料一手拎着裙摆小跑了几步跟上皇祖母已经要离开的步伐。
老祖宗一路走到慈宁宫的后花园,我跟在她身后快步走着,并不敢多言。苏麻又在我身后,从远处看。我们仨俨然排成了一列纵队。可千万别又是搞笑女的一天了!我给自己打气。
“你跟那么远是欺负我老婆子耳背听不见吗?”
皇祖母回过头来说道,脚步并没有停下。
吓得我赶紧快跑了两步跟上:“臣女不敢”
除了说了一句“这日头不错”,老祖宗没有多说一句话。我们慢慢向前踱着步,眼看着前面要到亭子了,我走在旁边尴尬到脚趾抠地,心里抓耳挠腮想找点话说。
“老祖宗,关于十日后大典这边,收支和流程,我汇总了,您这边再过目一下,看有没有优化的建议。”
我说着从筒袖中抽出准备好的文件准备递上,昨晚我熬了半宿,怕她看不清,都总结好逐字誊写在了娟布上。
“罢了”
谁知她抬手一摆,势做要挡掉我的上呈,摇了摇头道:
“这些事跟赫舍里说明就好,我老了,不中用了,就不掺和了。”
言语中,似有一丝焦虑和不快。
“老祖宗身体康健,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听出此意,我连忙劝道。暗自思索,没有猜错的话,大抵与擒鳌拜一事,与玄烨起了争端。怪不得今日宫中女眷都在,却迟迟没见他现身。
“唉,还是人老咯,不中用咯。”
老祖宗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罢了,我是谁啊,能劝得动孝庄太皇太后。低头准备把报表重新揣回袖里,恰好瞟见老祖宗手中转动的佛珠。我抿了抿嘴,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看老祖宗没有坐下休息的意思,我们继续穿过花园的亭子散着步,顺着石子路拐了几个弯,抬眼发现到了慈宁宫很靠后的后殿,是个二层楼的殿堂,上面肃然写着《梵宗楼》,想必老祖宗也是信奉藏传佛教。
走近了,还是谁都没有说话,我打了一下腹稿,尝试开了口:
“老祖宗,小女冒昧问一句,您这里面供奉的,可是文殊菩萨?”
看样子老祖宗是要带我去礼佛或诵经。我前世与祖母一同在昆仑下住了那些个时日,也是知道藏传佛教虽派系众多,却也是分不同主菩萨来供奉的,进殿前先问清楚,避免闹笑话。
老祖宗骤然停下脚步,疑惑、震惊和不可思议交织在脸上,表情的沟壑因此而更深了些。过了几秒,方才开口问道:
“你,你是何来得知,里面是文殊菩萨?”
声音竟有些颤抖。
一旁的苏麻可能怕我又惹祸上身,便连忙给我科普道:“这佛堂自从…自从顺治爷走了…之后,只有老祖宗一人进去过,连皇上也不曾踏足过半分。萩儿兴许是随便猜的,自古文殊菩萨是世人皆供奉的。”
只一句话,点到为止。此处后殿的重要性与隐秘性,已不言而喻。
我笑了笑,欠了欠身子说道:
“回老祖宗的话,臣女是看您手中把着的原木佛珠,粗看这成色和润泽度,应是五台山六道木佛珠才是。这种珠十分平易朴实,但又表义了大智文殊之加持。所以,才斗胆做此猜测。”
恍然大悟一般,老祖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佛珠,攥了攥,道:
“不错,老身果没有看错人。”
说着领我进了佛堂的台阶。
总算,这次冒险没有踩雷。我看着她老人家面露和色,心想。
进殿后老祖宗兀自跪在正中的垫上,苏麻手脚麻利地点上一炷香送上前去。待老祖宗长跪许愿后,接过香,起身插在了香盆中。
“平常怎么礼佛?”她扭过头来问我。
“回老祖宗的话,平日主要是早晚课的内容,加上一些佛诞日的唱诵。”
我恭敬回道,主动上前搀扶上欲起身的孝庄。她并没有抽离,彼此的距离就此拉近了些。
“恩,都是什么内容?”听到我年纪轻轻在上早晚课,她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继续追问下去。
“早课内容是《愣严咒》、《大悲咒》、《十小咒》、《心经》、《三皈依》等,晚课内容的话分单双日,单日是《佛说阿弥陀经》,双日诵《八十八佛大忏悔文》、《放蒙山施食》、《大慈菩萨发愿偈》或《小净土文》、《三归依》、《大悲咒》、《伽蓝赞》。”
这些经文从前世跟奶奶一同上课时就烂熟于心,只是不知道这些经文,在康熙年间是否都有出版,但现在突然被抽查,我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先一股脑背出来再说。
老祖宗听后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含笑道:
“不错,是个苗子。”
我松了一口气。好像跟孝庄单独相处,我一直在重复提气,松气的过程,一直紧张,一直不能出错。
“老祖宗果然眼光独到的很,早就说了萩儿这孩子有慧根。”
苏麻适时接话,走在我们身后一步远的位置。
殿内还有一些其他佛祖神仙,虽光线昏暗,仍能看出是每日打扫的,非常干净整洁。老祖宗依次按顺序拜了拜。我抬头看看,隐约有楼梯在角落通向二层,光线洒进来能看到楼梯扶手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我瞥了瞥老祖宗另一只手上的拐杖,想来也是很久都不曾上去过了。这次也没有带我上楼的意思,约莫十分钟后就出了殿堂。
这次我们从后门出来,又绕到回到花园中亭子坐下,两个面熟的婢女马上端来果盘点心和茶水,苏麻扶老祖宗坐下,又给了一把碎渣放在老祖宗手中。我也在旁的位上坐好,拿起茶慢慢饮起来。
那一把碎渣原是鱼食,见老祖宗又站起身来,亭子下是一汪不大的荷塘,十来条足有我手臂长短的锦鲤仿佛听得懂老祖宗的脚步似的,一拥而上,长着嘴啪嗒啪嗒嗷嗷待哺。
老祖宗不慌不忙慢慢捻起鱼食投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跟苏麻说:“苏麻呀,这五月快到下旬了吧?”
“回老祖宗的话,今日五月初八了。”苏麻笑着回道。
“看着这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和了。我那孙子的事啊,我现在也是管不住了。不如早点计划,趁酷暑到来之前,今年先去刘宅大院吧。”
老祖宗不紧不慢地撒着鱼食说着。
“老祖宗每年都有一个月要去刘宅大院礼佛的。”
苏麻笑着给我解释道,又给茶杯中续了水。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
“今年你陪我同去”。老祖宗接话,回头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掌心残留的鱼食,愣愣看了会池子中抢食的鱼儿,转身坐回到位置上,低头吹开茶叶小口饮起来。
“遵老祖宗的话,是妤萩的荣幸。”
我离开座位,半蹲着领旨。
傍晚老祖宗并没有留我晚饭,想着可能是皇上要去,便起身离开了。回宫后,我把春桃唤来,让她记着明日转告三位内务府主管,将大典当日下午南苑中的戏曲曲目,换成《降龙木》和《折子》。
上一篇:SB-A-20T
下一篇:最适合年轻人20万左右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