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5

    （五）    “你先等等，等会儿再说，”大川忙拦住他，“你刚才说的话有点无中生有啊！”    “那句话？”律师戏谑地看着他，希望他说出两句可

（五）

“你先等等，等会儿再说，”大川忙拦住他，“你刚才说的话有点无中生有啊！”

“那句话？”律师戏谑地看着他，希望他说出两句可笑的话。

“咱先不说那家理发店里的爱情故事，男男女女分分合合的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可疑的？咱先说那个男老师，你光凭人家的职业和没有代表性的性格来推断他反而不可疑，这和那家理发店的所谓可疑都是没有依据的事，这些事不能乱说，万一让日本人听见了，给人家找麻烦的。”

“啊，你这一说便提醒了我，那男老师有些事我还没说，他是个离婚的人，他前妻就在镇里，跟镇里警察局的局长的司机过呢，那司机叫庞坤。那个局长的位置以前是汪三儿的，现在汪三儿升任保安队队长，那个位置交给了一个叫屠文阁的人，以前是副局长，那个司机以前是汪三儿赌局的保安，能说会道，人也机灵，个头不高，胖得肉肉嘟嘟的，总是带着毫无意义的笑，在长官面前，他那笑让人觉得，他是个可以任人指使的奴才，在平常人面前，他那笑让人觉得他刚干完坏事或者正在琢磨干坏事的笑面虎，他那种无赖的本性就隐藏在他那个笑容中。

“你问我为啥观察得这么细，因为他总上楼下的理发店理发。要知道，他这种外表像个大娃娃的人挺遭女人待见的，那个副局长的老婆就对他青睐有加，副局长也不生气，他觉得这小子会溜须，把他当自己家子侄那么看待，局长夫人对待他就像王熙凤对待贾蓉一样，局长不在时，这庞坤总是把局长夫人撩扯得春心荡漾的，至于他们得没得逞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怎么认识的刁老师的前妻的呢？这个东西不好描述，你就知道潘金莲是怎么认识西门庆的，他们就是怎么认识的。在大街上，他立即就被她的美貌所倾倒，是啊，一个二十七八的少妇的美丽对于情场老手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于是他经常开着局长的车到刁老师家附近游荡，刁老师一上班，他就把车停到刁家门前。那刁家的老婆还能看不出来这个小胖子的企图，她看他开的那个车时就已经让自己在精神上沦陷了，那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连刁老师他们学校的校长还坐黄包车上下班呢。他要不开车替她买点什么并不是很要紧的东西，要么开车带着他兜风，还手把手地教她开车呢，最后他把她拉到什么地方去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就那样了，懂吧，她就丢开刁老师跟庞坤过了。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小子开的车根本就不是副局长的，副局长有专属的司机，这庞坤是外围司机，根本就摸不着局长的好车，只开些外围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车，但这女人也挺知足的，毕竟这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主动爱上的男人（她跟刁老师是经别人介绍认识的，有没有爱都无所谓，过那样普通的日子怎么都能过）。

“这刁老师当然是怀恨在心了，对于跟老婆有没有爱的，他也无所谓，谈情说爱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只要有几句让两个人上头的话，那就算是爱情了，结婚后各行其职，他该干什么，她该干什么都是被世俗早就分配好了的，照着去做就行了。他老婆离开他了他也没有心疼得感觉，毕竟这样的女人是不值得珍惜的，关键是他这面子上过不去，社会上都知道她是他老婆，现在跟一个无赖过呢，多没面子，这不就是说他连个无赖都不如吗？他毕竟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的老师，怎么会败给一个连大字都认不到一筐的二等残废呢？所以，他打算报复。啊，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又有不信的地方了，是的，老哥，我这些描写仿佛是我跟他有深交似的，其实你不知道，我跟他们学校后勤的一个老师喝过酒，是他跟我说的，他和他是朋友，总在一起喝酒。但是，他打算报复这件事绝对是真的，他跟踪过他们，了解他们的生活规律，这就是证据。据此，我判断，这是一个不值得怀疑的人，因为他只为自己那点事奔波，不会是某个组织的人的，我敢肯定。”

“嗯，你讲得很细，看来你真是虹门镇的老人儿呀，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好吧，今天我算是长了见识了，你继续说，这酒瓶子放你这边，你自己喝完就满上。”

“好说，好说。我开始说楼上那三个女客。先说那两个女工。一开始我是表示怀疑的，按理说女工的收入并不高，怎么舍得自己单独租一个房间呢，他们俩是一个工厂的女工，可以合租一个房间啊，这可以为每个人省下一笔费用的。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们各自有男朋友，分开住比较方便，另外，租金都是那两个男人掏的，她们俩是被包养的，不过包养她们的人也不是太富裕，收入水平相当于刁老师他们学校的教务主任的级别吧。所以，我对她们就没什么兴趣了。那个女医生呢？她人长得比较好，当年你能看得出，她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在这社会，这一点很难得，我观察她很久了，她除了上班就完全没有别的活动，只是有一点我还是有点疑惑的，以她的长相和才能在虹门镇简直是屈才了，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的----这是我主观的定义，也说不准，万一人家在当地有喜欢的人呢，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个实习医师，她不会在这里久留的，她早晚还会回长春的，这样一看就合理了。”

说完，律师喝了一口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笑咪咪地盯着大川看，也不说话。

大川让他看得挺尴尬，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律师看了一会儿，好像是有结论了，才又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看你吗？呵呵，我在观察你，我看看你对我说的这些有什么反应。”

“结论呢？”大川当然是不动声色了。

“结论是，你也不是普通人。听了我说的这些，你心里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我可以认为，你掩饰得很好。”

“哈哈，老弟你挺会说笑，你说的这些跟我也没啥关系，我为啥要起波澜，另外你说这掩饰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认识他们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认为你不是个普通人，你所有的表现都是基于我这个假设的，因为，你的来历是最神秘的，我也有朋友知道你，但他们只知道你是火柴厂的车间主任，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其实很不正常的，一个大凡正常点的人，都会留下些痕迹的，生活的痕迹，可是，你没有，当然，楼下理发店那几个人也没有，所以，我推测，你也是某个组织的人！”

大川觉得，这个家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不能不防啊，或者在关键的时候除掉他。

“或许，你有想除掉我的想法，”他似乎是大川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能跟你说这些，就说明了我的坦诚，你先不要答应我什么，你就知道将来你能用得上我就行。我只能跟你说，我不是你的敌人，否则，我就不跟你喝酒了。”

大川假装不高兴地说道：“以后你可别来我这喝酒了，你这疑神疑鬼的性格对你周围的人来说就是个危险因素，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离危险越远越好。好了，酒也喝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说着就往外撵他。

他也不生气，带着通晓一切的表情，笑呵呵地走出了房间。

（未完待续）

（2022.4.10 8: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