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天堂
那时候,你像是一块小小的月亮,你在海这头,而我,在山那头。 我走在嘈杂的小路上,空气中夹裹着水果摊上西瓜的味道、修车匠身上汗
那时候,你像是一块小小的月亮,你在海这头,而我,在山那头。
我走在嘈杂的小路上,空气中夹裹着水果摊上西瓜的味道、修车匠身上汗渍的味道、发廊里烫焦蛋白质混合着药水的味道、老人们手中焦油的味道,还有木棚里僧侣们超度亡灵时蜡油的味道。路两旁的镶着金边儿的黑线一会儿变成一群黑点一会儿又变成黑线,一会儿又变成一个一个的人,影子在身后被昏黄的灯光拉扯得很长,你就从这些影子里浮了出来,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回来了。
初夏的晚风盛满了悸动的月光荡漾着向你的背后洒去,你跟我讲起另一个天堂。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某个地方,在呼吸,在远眺,在实现自己的梦想,你拍碎那些浪花,送来一千朵太阳;你抓着时间的尾巴,踮着脚问她,人为什么会绝望?于是月光里传来了烧烤炉里木炭炸裂的声音、拖鞋在刚刚凝固的沥青地面上拍打的声音、微风摩擦车翼呼啸的声音,还有听不清内容的说话的声音。然后就下了一场雨,冲洗掉了所有的味道和声音,我看到你慢慢地融化在雨滴里,浮沉在市井的灰烬里,各处飘来的雨滴簇拥着你,飞回到月光里。
那些踌躇的幻想,那些卑微的迷茫,我在听你重复着那个白色的故事,你轻轻地摇曳脚底的微凉,攀援着清怡的花棠。我抬头看夐远的星光,你低头嗅浑迷的断墙;我簇拥白日如棠,那些关了的窗,漆黑的光,你能看见的,只有我的胸膛。
你右眼上的红妆,真像皓月的新娘;
街边那一对,和我们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