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汜
九八年的那个夏天,我姐姐比我早了十五分钟来到这个世界。迎接她的第一句话是“这是个小孩吗?”黑黢黢皱巴巴瘦兮兮,我爸一个大男人确
九八年的那个夏天,我姐姐比我早了十五分钟来到这个世界。
迎接她的第一句话是
“这是个小孩吗?”
黑黢黢皱巴巴瘦兮兮,我爸一个大男人确实说不出来好听的话。
哪里像我,白嫩嫩滑溜溜胖乎乎。
那年那英唱了一首《相约九八》,是我们和这个世界相处的第一年。
这种黑黄黑黄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当时穿一件碎花衬衫就能让人觉得这是个土生土长的山沟沟里的孩子。
但也盖不住她是个学霸的事实。
所以外表有什么用,我们的变态高中还不是硬生生地让我比她多交了一万五才有学上。
学霸的堕落史也挺让人恨铁不成钢。
我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对别人炫耀说,我姐姐是个学霸了。
你们的高中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是班里的体育委员,长得高高大大有点小帅气,还会打篮球,对班里的女生都很温柔。
所以这样一个男生对她发起进攻的时候,谁能顶得住啊!!!
二零一三年十月,禽流感的噩梦刚刚过去没多久,我的姐姐就陷入了第一次爱情的漩涡里。
他会给她带自己妈妈做的特别好吃的饭菜,会在中秋节给我们送月饼,会在雨天打伞送她回宿舍。
教室里同学们暗戳戳的起哄,课堂上晚自习传来传去的小纸条,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聊天散步。
这符合大部分小说里校园恋爱的桥段。
那半年也是我们吵的最厉害的半年。
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为了和一个男生出去欺骗爸妈,为什么月考成绩一落千丈但却不为所动,一门心思的想让自己变瘦变白。
我自己也被高中突如其来的课量压的喘不过气,所以某次争吵后我看着和那个男生打电话的她破口大骂,嗤之以鼻。
因为我觉得,他不配。
他和我一样吊车尾的成绩配不上即使不学习也可以骄傲地排在成绩单前面的姐姐,对,我当时就是这么一个以成绩取人的肤浅的价值观。
所以当他以“我要好好学习”为由提出分手时,我的不屑和嘲笑呼之欲出。
闪电般的恋爱闪电般的分手,一个月的时间原来可以发生这么多故事。
一般苦情女主的做法是什么呢?
是在雨天举着上次下雨他为你打的伞,距离门禁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在他的宿舍窗户外面,惨兮兮的对他舍友说:“你让他过来,我就和他说一句话就好。”
晚上八点档的偶像剧剧情完美再现。
后来我知道了渣男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为那天我在一个莫名其妙被传过来的精美笔记本上,排排坐地写完一句“他是真的很爱你”后,我才知道,这是那个男生为另一个女生准备的告白礼物。
其实花心不是不可原谅,一个人在最无助迷茫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恶意和谣言,是让你难过的那个人,送你的雪上加霜。
他对同班同学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生。
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在拖地,那一瞬间,我想冲到隔壁班,用拖把打死他。
造谣者不畏人心,因为他们的心最恶毒。
故事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暴风雪过后,是我的姐姐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包括成绩。因为闲言碎语会一直在,和人一起。
所以当她高二再一次对我提起新的班级里的体育委员,我只想把她摁在地上使劲摩擦。
没错,这应该是偶像剧的第二部了。
唯物主义认为,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可我姐姐会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这一次,她没有盲目地采取行动,而是在经过一年的同班后,眼看着高三又要重新分班,但却毫无进展,她终于在高三一整年里,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女孩子追起来人是真的,挺精彩的。
生日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我记得那天周五放学,她拉着我逛了好多商场。
这个太亲密了,不合适,那个太贵了,可能不会收,另一个又太正式了,太做作。
所以她在他生日的早上起了个大早,第一个来到他的教室,朝他桌洞里塞了一个漂亮的包装盒。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觉得所有人说话都带着一股榴莲味。
怎么样能让喜欢的人记住你呢?是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满满一大盒的榴莲糖。
行动只有这些吗?当然不。
这个答案是在我亲爱的姐姐某一个晚上为了制造车棚偶遇的场景而抛弃慢吞吞的我得出来的。
从此多了一个放学铃声一响就风一般收拾东西冲出教室的女生。
姐妹情在爱情面前,不值一提。
“放学了,他一边和好兄弟说着今天的难题或者看过的篮球比赛,一边下楼。突然瞥到前面一个瘦弱清冷的背影,也在慢悠悠地走向车棚。最巧的是,他们每天放车的位置要么挨着,要么很近。”——这才是重点。
大部分的巧合,都是演习过千百遍的场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这个瞬间,日复一日的设想和练习。
行动上不能停,思想也得跟上来。
我已经听腻了关于这个男生所有的事情,没有关系,还有闺蜜们。
有一个身材好又漂亮的闺蜜是多么棒的一件事,但风险系数极大。
许多次挫败之后的安慰,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慌张,越来越多的自卑,所有的细节,她的闺蜜,都知道。
尤其在知道闺蜜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后,无可救药的信任她,希望能帮着说一些话。
在大家都在拼命学习的那一年,我姐姐追了他一整年。
“你知道XXX喜欢XXX吗?”“我知道啊,这谁不知道。”
明里暗里的喜欢和动作,都没有用。所有的努力像是一颗石头扔到了河边的岸上,不起一丝波澜。
高考的失败也让她认清了现实,试着接受一切。
闺蜜告诉她:“我们在一起了。”
二零一六年的夏天,我熬夜刷剧的时候,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为爱情和友情失落难过气愤的人。
聪明如她,不是没有嗅出过异样的气息。
只是觉得对朋友的信任不能够坍塌,何况闺蜜保证不会和他发生什么。
可是有没有人在意,闺蜜是不是因为她的喜欢,而抑制了自己的心思。
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喜欢的不是姐姐。
如果真是两情相悦,姐姐才是那个,羁绊了别人幸福的人。
后来姐姐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江有汜。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二零一九年,是我们和这个世界相处的第二十一年。
这辈子总得满心满意的去爱一个人,才稍稍算得上完整。
却不能丢了自己。
哪天若是爱不动了,就试着把一个人的自己再放出来,和那一段路说个再见。
最幸运不过,你爱的人也满心满意地爱着你。
如此最好,余生愿见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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