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校十日谈之二------梦回青藏铁路
青藏铁路开通十多年了,经常梦见在高原的情景。当青藏铁路修建时,朱镕基总理为开工奠基,胡锦涛主席为通车剪彩,青藏铁路真是风光无限,拥
青藏铁路开通十多年了,经常梦见在高原的情景。当青藏铁路修建时,朱镕基总理为开工奠基,胡锦涛主席为通车剪彩,青藏铁路真是风光无限,拥有无数的热血青年为之献身,在一群追梦者的手中建成通车,创造了无数个世界第一,是让全世界都翘首以待的一条通天铁路。作为一名普通的青藏铁路建设者,我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兴奋。每当提及青藏铁路不由得泪流满面,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我梦牵魂绕的青藏高原。
第一次进入高原
记得第一次上青藏高原,那是在清水河和设计院进行线路走向复测,我们租了一辆中巴车,心情既紧张又激动,激动的是今天就要登上海拔4600米的青藏高原,紧张的是高原上有许多禁戒,万一自己不小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沿途汽车很少,中巴车加足了马力也跑不快。已经是农历六月份了,山上的雪还是白皑皑的,路上有的地方还结着厚厚的冰,一个人都没有。汽车快爬昆仑山了,队长提醒大家该穿的衣服都穿好,我们开始穿上厚厚的羽绒服,继续前进。
翻过昆仑山,走过不冻泉,就到了我们清水河工地,那时,局指挥部、处指挥所都没建好,我们只好到青藏公路的道班房里住下。工地离道班房很近,大约一百多米,我们在测量队长的带领下,乘车来到工地,顺着线路往前走,眼前的一切太漂亮了。有山有水有草地,蓝天白云映衬着我们穿着橘红色羽绒服的这些筑路工,这哪是高原,简直就是江南水乡。视野太开阔了,一望无边,后面可以望见玉珠峰的白雪,旁边的山峰,有一道雪线,雪线上方是雪,白的发亮,下边是山的颜色,对比很强列。脚下是沙土,到处是不知名的小草,间或还能看到几个鼠兔,抬着前腿,憨坐在地上看我们,当我们走进它们时,这些小动物们很快就钻进洞穴里去了。还有那移动的冻涨丘,像盛开的大冰花,外边用土抱着,那薄薄土皮,像冰花的叶子,这是青藏高原冻土区特有的产物,队长告诉我们,有一种冻涨丘,可以爆炸,爆炸后周围一片狼藉,里面的气体可以把石子冲很远。
高原的天,确实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就阴云密布,风卷着雪花就铺天盖地而来,雪似帘非帘,似布非布,把天地织成白茫茫一体。除了雪,什么都看不见。刚才的一切刹那间就消失了,就像小说童话中描述的一样,太神奇了。队长招呼大家上车,就往驻地赶。雪越下越大,青藏公路找不见了,太阳找不见了,方向辩不清了,四周都是一个样。我们只能顺着车轮印往回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四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还在原地打转,原来我们迷路了。迷路的人们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大家争论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队长用指南针定位,按照图纸寻找栓红布条的桩,根据桩号的大小连续,我们走走停停,才找到线路,却找不到公路的位置。直到雪停后,道班的工人过来,我们才发现刚才走错了。现在想起就后怕。
第一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一个房间住四个人。有人值班,有人睡觉。每隔半个小时起来看看同事。第二天早晨,一点精神也没有。大家都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偶尔有人开门,去了厕所,尽管大家都轻手轻脚,但关门开门的声音同样刺耳。上山前,医务工作者专门给大家做过培训,在山上不能快跑,跳跃,不能打闹,注意保暖,感冒一定提前治疗,最好不要上山,因为感冒易引发肺水肿和脑水肿。
我们的驻地
我们的驻地漂亮极了。在我们的驻地里,有食堂、卫生所、办公室、职工宿舍、机械所,还有一个很大的仓库。我们用电是自发电,每天24小时供应,取暖是燃油锅炉,为了保护青藏高原的冻土,我们把房基础做成通风的,所有房子是盖在水泥圆管上。为了保温,我们所有房屋的玻璃全是双层的。所有的生活用品全部有山下供给,每天都有冷藏车给山上供货,我们的仓库里蔬菜、水果、包子、馒头、方便食品应有尽有,方便面的袋子什么时候都是鼓鼓的,大宝洗面奶,只能用一次,因为一开盖子,里面的的搽脸油就不停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最有意思的是吃西瓜要先把瓜瓤挖出来,放在瓷盆里,加点水,蹲在火上加水煮一煮。要不冰冷的西瓜吃到嘴里牙颤抖,咽到肚里胃难受。煮过的桃子用手一捏,皮就扒了下来。高原上到处都有水,但不能饮用,要么汞超标,要么矿物盐超标,饮用水要到一百公里左右的纳赤台去拉,开水煮不熟任何东西,煮鸡蛋是汤心的,煮饺子煮成片汤,一年365天,天天吃昨天的热饭。
高原活动比平原慢半拍,急性子变成了慢性子,慢性子变成了慢动作。并不是你想慢,是快不起来。记得有一次工地放完样往项目部返,手机没有信号,无法和项目部联系要车接,我们每人拿了十多斤重的仪器,徒步走了不到一公里的路程,这时候老天就刮起了风,天色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冰雹夹着雨点,没头没脑地砸了下来,一会儿又下起了雪,我们心里说,快点,再快点。想跑几步,也跑不起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那十多斤重的仪器,象千斤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那冰雹砸在安全帽上,四处乱溅,乒乓直响。当时真是绝望了,手被打得生疼,脸上被风吹得像刀子刮似的,鼻头和耳朵冻得发麻,风一吹,感到呼吸更加困难,我们手拉着手,互相鼓励着、一定要走回去,我们一定能回去,决不能松懈,若停下来,冻不死,也要被冻残,更何况还有狼群经常出没。回到项目部,又累又饿,里面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外边的衣服冻得像盔甲一样硬。
在高原上工作,首先要适应环境。在这里,氧气不足内地的一半,头痛是家常便饭,也就是为了正常工作,我们除了身体的一些器官发生待偿性的变化外,还得经常补充点氧气。卫生所里有氧气,我们宿舍里也有。吸点氧气后,头痛会好一些。头痛起来后,脑袋像炸开似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似睡非睡一晚又一晚,休息不好,第二天起床没精神,情绪易波动,常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拌嘴,被大家戏称为高原型“工资不涨,脾气涨”。再就是掉头发,在内地,头发掉了还能长,在高原上,掉了就不能再生,梳头掉头发,洗头掉头发,手指在头发里挠两下,指缝里就有头发,不少同事秃了顶,大部分前额都亮了起来。在高原上吃东西不能狼吞虎咽,再饿再渴也得慢慢来,稍微动作快一点,就呛住或嗌住了。肚子饿的快,饱的也快,拿起碗往嘴里拔几口饭就饱了,放下碗一会儿就饿了。这里是个“减肥”的好地方,一年下来,最有效的体重能减了四十多斤,原来有脂肪肝的,现在检查,全好了。在这个环境里,女子比男子好适应,瘦子比胖子好适应,矮个子比高个子好适应,这里太高了,高一点就是一点,高一点难受很明显。
我们的工地从不冻泉一直到楚玛尔河,中间有个索南达杰动物保护站,靠我们项目部旁边有一条河,名字好像是巴拉大才曲,河里有水,水是山上汇入的雪水,水特别凉。听说水里有鱼,是一种透明的鱼,在其他地方却很少能看见,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最美的是驻地附近的鸟叫声。在暖季的某个早晨,河边的鸟就在草丛开始唱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在比赛看看谁唱的美,谁叫的更悠扬。闭上眼睛,蹲坐在草地上(其实是不允许的,这里的小草是受保护的),享受这大自然的天籁之音,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我当时好奇,山上这么冷,晚上这些大自然的精灵在哪里歇息?老乡告诉我,这些精灵没有豪宅,不住宫殿,就在土丘上的小洞里。大自然是神奇的,最美的东西就在这不知不觉中,美根本不能用钱来衡量,美是一种感受,是一种心灵的沟通。还有更神奇的东西就是山上没有树,没有灌木丛,只有草。这里的草不是连片的,而是东一颗,西一丛的,匍匐在大地上,暖寒季节几乎没有变化,每天经受着风霜雪砂的摧残,整天灰头土脸,没有一点绿色,是一种常有的枯树色,没有叶子,有的是浑身的尖刺,与风沙势不两立。每到暖季来临,枯色的尖刺逐渐泛红,有了一丝生机,暖季一过,又恢复了枯死的颜色,一丛一丛的,到处是它孤独的身影。但是它的根系特别发达,根的长度是它外露高度的几十倍,上百倍。记的在一次清理地表,进行路基填筑的过程中,我们把机器开过去,大部分的草是从中间铲断的,很少有连根拔起的。使我顿生悲凉,这种无名的草太伟大了。一生默默无闻,只愿扎根基层,向下发展。为了生存,战严寒、斗风沙,外表平凡的像八九十岁的老农,内心却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为了生活,为了信念,只要有一丝力量,也要撑下去,这不是伟大,这是什么?
我们科室
我们科一共三个人,老郭、老曲、和我。我们主要负责驻地和施工现场设备的保养维修,和水暖、电的正常供应。只要工地有人,发电机一年365天,天天要运转。寒季只要不停工,锅炉就要有人维护,不然管道会冻裂的。不论谁轮休,到了山下都要给其他两家打个电话,报声平安。我们好的就像一家人。老郭为人勤快,肯动脑筋,负责项目部的日常电、暖等工作。老曲性格开朗、技术全面,爱开玩笑,和我一同跑现场。记的有一次老曲在食堂给另外一个部门的老王开玩笑。老曲问;‘老王,你昨天游泳去了,怎没有在工地看到你?’老王:这两天,澡都不敢洗,哪敢游泳。老曲:“是我看错了?我看见水里边有个东西,身上背个大盖子,头一仰一仰的,我以为你下水了呢”。老王听出了弦外之音,撵着老曲要干仗。大家笑成一团。
还有一次,公司工会派人到山上送条幅,其他兄弟单位还有各种慰问品。在慰问会上,带队的朱经理,还即兴赋诗一首,其中最形象的一句我一直记着,“扯块白云擦把汗,对着太阳点支烟”,这就是我们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写照。还有公司的女工部给我们送的条幅是,亲人们,放心工作吧,家里有我啦。然后有公司所有女职工家属的签字。挂在办公室的走廊上,一次开会前,大家在上面找自己认识的女职工,或者自己爱人的名字时,忽然老曲,从外边走进来,给大家开玩笑说:“条幅上改一个字,这个条幅更有意思。”大家都说条幅写的挺好,改啥字。老曲告诉大家,把“我”改成“人”,你们再念一遍。条幅就变成了,亲人们,放心工作吧,家里有人啦。大家哄堂大笑,老曲就是这样一个幽默、开朗的开心果。笑声的背后,是我们建设者的责任,每个家庭的付出,妻子的辛苦,父母的牵挂。这些复杂的味道,没有参加过青藏铁路建设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在山上最难熬的是孤独,山下的繁华是另外一个世界。孤独是不是病,我不知道,但是孤独很难受。孤独是一种外表和正常人一样,而内心特别无所寄托的一种感觉,有一种特别想发火又找不到由头的感觉,一种特别压抑又找不到发泄的感觉。这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和山下联系的是一部电台,一部卫星电话。卫星电话还得找方位,有的地方信号强,有的地方信号弱,这个月在这里,下个月就跑到另外一个地方。一年后才装了一部长途电话。电话装在项目部办公室,那里是项目部人气最旺的地方。一群大男人在一起,荤的素的全是玩笑。记的一次武汉打来电话,找项目部刚毕业的大学生小刘,办公室张主任就用大喇叭喊,刘某某,刘工,你女朋友来电话了。在我们这里,住着一、两百多号人,每次来电话,都用麦克风喊。小刘懵懵懂懂跑过来说,我没有女朋友?张主任说,电话里说找你的。小刘一接电话,原来是他妈妈打来的。山上的人不停地换,有的吃不了苦,有的受不了高原反应,不少都调换了工作,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不多。我们去拜访了西北科学院一位老专家,他给我们讲了一件事,那是60年代,一位大学毕业生辞去大城市的稳定工作,为了冻土科研在山上呆了一辈子,采集了好多有价值的资料,为后续青藏铁路的选线、勘察、设计提供重要依据。为此他付出了自己的青春、落下永久的高原病,也没有建立家庭。那时候,一共三个人,有两个先后生病,再也没有回来,就剩下他一个默默的坚守,每天陪伴着他,只有那这黑色的藏獒。每天无人交流,只有藏獒跟随左右,最后,他自己讲话都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却给我们带来了青藏高原二十多年的观测记录。成功那有那么容易,全是辛苦换来的。
高原的狼
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在我小的时候,听长辈说,我们山里有狼,经常叼走社员养的猪和羊,但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狼。
第一次看见狼,是在青藏高原。狼怕红色,原来只是听说,后来才知道是真的。为了保护高原草地,不让司机在乱开乱跑,我们提前修筑好便道,便道修好后,在便道两侧插了许多彩旗,让司机能够很方便地分辨出哪里可以行车,那里禁止通行。第二天,我们到工地时,红色的旗子全被撕烂了,其他颜色的正常,当地的朋友告诉我们,狼是一种聪明的动物,怕火怕红颜色的东西。有一天,在我们下班回来的便道旁,发现几个移动的小点,小不点越来越大,不知谁喊了一句,有狼。当我们走近时,狼一下子都散开了,是苍狼,有四五个之多,旁边是一具没有吃完的藏野驴头和半个身子。高原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我们都不敢下车,脚使劲踩着油门,狂按汽车喇叭,飞一般的回到驻地。
狼一般是怕人的,特别是孤狼。一次,我们几个吃完饭在营地周围走动,在我们的垃圾堆旁边发现了狼,垃圾堆哪里有我们吃剩的羊排和猪骨头,狼似乎也发现了我们。我当时心里特别慌,一下子就吓傻了,呆在那里。我们站着不敢动,注视着狼。这狼和狗差不多,尾巴下垂,把头抬起来,似乎是嗅什么气味,还是找什么东西,这时狼也不动了。双方对视了好一会儿,狼慢慢从垃圾堆上下来,警惕地看着我们,缓慢朝旁边走。当时,我心里想假使狼要朝我们对面走来,我已经瞅好了脚下的石头,顺势拿起来就砸,但是狼朝向离我们远去的方向走,走走停停,还不断地抬头看看我们仨,停停走走,再回头看看,大约有五六十米远的距离了,狼才跑起来,转眼间就无影无踪了。狼跑后,我们才赶回驻地,我的背心都湿透了。
寒季的冬休时间,由于不能施工,同事们都下山了,驻地留守人员轮换值班。人多的时候还好,人少的时候更冷清。晚上周围除了发电机的噪声外,都是静悄悄的。高原的晚上特别美,没有一丝尘埃,月亮和星星像悬在空中是的,亮的那么透彻,那么洁白。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它们。旁边的青藏公路偶尔有车驶过,一两个小时不见后车的到来。我们慢慢的数着星星打发时间,数着数着就想起了妻子和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他们都还好吧,现在应该都入睡了吧。夜已经很深了,周围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就开始嚎叫,狼嚎的声音悠长,有高有低,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绵绵久远。刚参加工作的小李问我,狼不会从墙上跳进来吧?我说,不会。他又问会不会从大门的门缝里爬进来吧?我说,不会。他赶紧把头闷进被子里。等了一会儿,他又伸出头来问我,咱们的门关好了吧?我告诉他,你放心睡吧,门关好了。小李说:小偷来了我不怕,他怎也是个人,要是狼闯进来,我可真没办法。我安慰这个才离家的小孩子,不怕,没事,有我们呢。
我们铁路
上山后,在不知不觉中都快两年了,身体都适应了高原环境。更可喜的是我们的任务完成的越来越快,我们的完成的桩基数量在增长,承台数量在增加、桥墩数量也在增加,路基也在弯弯曲曲向前延伸,桥梁的数量在一孔一孔增多。橘红的羽绒服在强紫外线的照耀下,一天天变浅。我们不知到今天是几号,星期几,但我们知道明天的工作是什么,下一道工序是什么,该准备什么材料,机器什么时候进场,还有那些因素在制约着我们进度,大家只有一个目标,鼓足干劲,努力工作,早日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为我们中国人争口气,我们中国铁路,我们自己修,而且要在我们手中诞生世界一流的高原铁路,用实际行动向党中央、向全国人民献礼。现在想想,我们那个时候真是不可思议。
铺轨项目部,到了西大滩,很快就爬上昆仑山口,最后到达不冻泉。马上就进入我们的试验段了,热棒路基、通风路基、片石路基、保温路基、绝热层路基,高边坡路基,然后进入巴拉大才曲大桥,清水河特大桥,在清水河大桥下,我们专门给藏羚羊留有产羔通道,方便它们回迁。茫茫戈壁可以见证,是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把老一辈革命家的愿望,变成现实。火车进入我们管区的一声长鸣,和我在一起的付经理跪下了。这位花白头发的老人,曾经的铁道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什么困难也没有的硬汉,跪天跪地跪父母的铁汉,终于了却一个心愿,青藏高原从此有火车了。而我却激动的泪流满面,什么委屈,什么孤独,什么寒冷,统统付诸东流。我们把衣服、把反光背心抛向空中,摇着红旗高声欢呼,宣泄着我们年青人的兴奋。火车来了,火车开过来了。我们奔跑着,欢呼着,迎接这个伟大的时刻的到来。我们完成了国家使命,青藏铁路建成了,请党和全国人民放心。漫天风沙,可以吹去我们的青春,吹老我们的面容,却难改我们满腔热血,立志报国的决心。
后记
人生就是用足迹来记载的,假使时间是横坐标,足迹就是坐标上的点。今天如何画你可以掌握,昨天的已经成为历史,即使人类再健忘,历史永远是历史,永远擦抹不掉。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把握好当下是正事。
前段时间,回西京出差,正好遇见青藏项目的老领导和几位老同事。多年不见,把酒言欢,庆幸的是身体都没啥大毛病,同事们又都在不同的岗位工作。说着说着话题不知不觉的到了青藏铁路上,又回到那天寒地冻、缺氧头疼、为保开通革命加拼命的岁月。谈到回来后的身体变化,工作的安排,内地的适应也很关键,感冒,头痛、醉氧、嗜睡、记忆力衰退,掉头发、麻木、不愿说话,行为举止异常、焦虑、自闭等等。主要表现在,说着说着就忘记刚才要说啥,看着看着脑袋里就一片空白,遇见天天在一起的同事,就是立刻叫不来名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失忆,我也不敢推断这就是离开高原的后遗症。还有就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老记不住门锁了没有,煤气关了没有,把接孩子放学的时间都忘了,和家里人在一起就知道吃饭睡觉,刚才的事答应好好的,转眼就忘的一干二净,亲朋好友感觉你异样,你自己却浑然不知。在家人们的关心和爱护下,好在我们大部分人都度过了那段危险期。在言谈中得知不少同事已经离开了我们,我们的办公室主任张旭坤、铁道部劳动模范胡文磊、后勤管理员李瑞锁、测量队队长吴应州、测量队队员肖骑都在到内地不久,就先后离开了我们。还有几个同事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单位医保又报销不了多少钱。要忍受异常痛苦,经济负担很重。还有一个同事患上了癌症,治疗的靶向药,医保又报不了。。。。。。谈到现在的物价、房价、医改、教改,谈到工作的压力,谈到各自身体状况,谈到价值观,谈到我们上青藏到底值不值,到底是身体重要还是信念重要,到底是奉献重要还是挣钱重要。。。。。。。。
从西京回来之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们比已逝的同事幸福多了,至少我们还能享受今天的阳光和生活。但是我能为逝去的同事做点什么?
我们除了留下青藏铁路外,我们给后人还留下什么,留下一种奉献精神、一种敢为人先的精神、一种忘我和无我的精神,一种挑战极限,勇闯一流的精神。也许我们这种精神和物欲横流,金钱至上、道德缺失、人格无底线的社会现象相抵触,但是它是一种清流。社会万变,奔腾向前,人们健忘,但是优秀的精神是永远传承的,大家永远也不应忘记,曾今有一群年轻人,为了青藏铁路得建设曾无我无私地奉献过,为了忘却的纪念,所以我提笔写下了这篇文章----《梦回青藏铁路》。
伟大的青藏精神万岁。
那些为青藏铁路奉献一生的英烈们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