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10
（十） 这时，门铃一响，又进来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太太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那年轻太太还没等落座便带着惊喜的表情走到大川他
（十）
这时，门铃一响，又进来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太太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那年轻太太还没等落座便带着惊喜的表情走到大川他们这桌说道：
“是你吗？骑士先生？还记得我吗？”
“啊，是你，嘉仪！”
“啊，上帝啊，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位是你的太太吧，好久不见，你比以前瘦多了，皮肤也黑了，能介绍我跟你的太太认识吗？”
“啊，这位是嘉仪，许嘉仪，这位是吴医师，我的朋友。”
“朋友？啊，那就是说你还没有结婚？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的惊喜，啊，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是这样的，心里想的就会说出来，你是了解我的，再也没有人比你还了解我，……”
“Excuse me，”那个高个帅气的外国青年等得不耐烦了，也凑了过来，“这是你的朋友吗？可以介绍给我吗？”
“啊，哈尼，这是曾经的我哈尔滨的朋友，佟大川，这是我的英国朋友汉斯，啊，我们改天再聊，我和我丈夫到这里谈一桩生意，现在住在虹门宾馆302房间，记住了吗？你一定要来看我呀，我有事要问你，一定呀……”
她把她的汉斯扯到不远的一桌坐下，因为她看出来他已经不高兴了。
“这就是你的前女友吧，她还叫你骑士呢？”吴医师揶揄道。
大川有些不太好意思：“怎么会遇见她了呢？”
“用不用向组织上汇报一下。”
“不用。我的事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我是东北军的下级军官。”
“她还在往这边看呢？她那个哈尼吃醋了，气得脸都红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现在我们说话已经不安全了。”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嘉仪还使劲举着白皙的胳膊挥着手向他们告别呢。
“看来你们的感情没有完全破裂，我以为她抛开了你，你们的关系得多么的紧张呢。”他们边走，吴医师边说着。两个人像情人那样压着马路。
后面两个盯梢的忙掏出小本，记录了一下他们离开的时间。
“都过去很多年了，谁还能记恨谁一辈子呢？不过当时我是很伤心的，有多伤心也不好说，就是很挫败的感觉，仿佛在攻打山头的时候吃了败仗，并且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因为别人抢先攻下了那山头。不瞒你说，那时候还是年轻，我为此喝了一年多的酒，我那些部队里弟兄们也不知道咋回事，都一位我堕落了呢，他们为此还很高兴，仿佛终于找到了知己一般，都喜欢陪我喝酒，但我什么都不跟他们说，只是喝酒。人都应该有一回这样的挫折才可以成熟，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观察过很多所谓幸福的男人，他们或者是有经济上的优势或者有权利上的优势，他们在女人堆儿里攻城掠寨，肆意妄为，仿佛是很成功的男人，但你会发现，他们依然是那种永远也长不大的小男人，他们可以穿上西装，有的穿上戎装，在各种大的场合下跟你一本正经地谈天说地，但也掩饰不了他们那一身幼稚、无知和庸俗之气，男人如果有过这样的挫折，他就会深沉得多、沉稳得多。”
吴医师笑了：“我也是女人，我没觉得我们女人有这样的功效，还能催熟男人。”
“啊，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被催熟的。”
“那我丈夫也是你说的小男人喽，因为他没有你经历过的挫折，我也不会给他那样的挫折。”
“他是一名战士，在对敌斗争上一定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但在感情上，他依然是一个小男人，小男人这个称呼对于他可不是贬义，而是说他在感情上依然很纯真。”
“你就直接说他幼稚就得了，还纯真。看来你已经脱胎换骨了，刚才我见你面对她还是很沉着的，没有丝毫的激动，而她却兴奋得很，我感觉她对你的老感情还在。”
“不怕你笑话，我也有些激动，没想到还能遇见她，她的出现让我想起了一些我似乎已经忘记了的事情，人是多么的奇怪。”
“那你打算去看她吗？我看得出来，她邀请你是很诚恳的。”
“我不会去的，没有意义。”
“坚决不去？”
“坚决不去。”
“好，让我记住你说的话。”吴静面带调侃之色，啊，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和人聊天了，她机会忘记了斗争的残酷。
回到公寓，大川故意把吴医师送到三楼，在走廊上，她们遇到了一些住户，包括那个男老师和那两个女工。
大川的门一响，便惊动了对门的律师，他立即兴致勃勃地过来聊天了。
“啊，老兄，可以呀，泡上女医师了，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怎么？你也相中她了？”
“哪里的话，我是无权找那样的女人。我是说，你终于成为了一个俗人，而俗人在这样的世道中是容易存活下去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是个俗人，你本该干出点什么大事来。”
“不要以自我为中心了，老弟，还是看开点吧。”
“我说的是真话。你知道你们工厂是生产什么的吗？”
“干嘛这么问？我们是火柴厂，当然是生产火柴的啊。”
“不，那是一家兵工厂。你看，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俗人吧。我们还是该精明些。我跟你说，这就叫情报，很多势力都要得到的情报。你们明面上的两个火柴车间所生产的东西只是初级的原料，稍微一加工就是火药。”
“干嘛跟我说这些？”
“老兄，因为我需要这些。我敢跟你说，就是基于我对你的调查和了解，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中国人，而他们是走狗。”
“他们是谁？”
“就是和你不一样的那些人，包括那个一车间的那个王主任。”
“你认识王主任？”
“不认识，但知道这个人，他父亲我见过，那是彻底的汉奸，他的后台就是你们的渡边会长，渡边那个家伙身份也很复杂，我怀疑他是军方的人，不过暂时没有证据。”
“这些话以后你可别跟我说，这是要掉脑袋的。”
“啊，老兄，我觉得你是有血性的人，我说过，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敢跟你说这些就是确信了这一点。”
“你想怎样？”
“我想知道你们工厂的一些细节。不过，你放心，我不白打听，我也会透露给你一些东西，你用不用是你的事，实在不行，我可以花钱。”
“啊，我可不是买卖人，我就是个给人干活的。”
“行了，老兄，不要说这些了，都是成年人。我也不想难为你，你就跟我说说，你们两个车间的产量就行，这总够简单吧。”
大川想了想，还真不能彻底拒绝这家伙，他仿佛知道很多事，便说道：“我以为多大点事，就这，我们一个月大约能生产七吨原料吧，然后运到长春总厂去加工。”
“不，不是运去长春，就在北大营里加工，那里有他们的一个秘密车间。另外，他们的东大营里新开来一个坦克营。”
大川记下了这个新情况。
（未完待续）
（2022.4.15 8: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