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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舰跟随我,坚决反攻!”荷兰皇家海军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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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2月27日下午1708时,爪哇海上,盟军舰队正和掩护登陆爪哇岛运输船队的日本舰队对垒。这一瞬间,僵局被日军击中英国重巡洋舰埃克

1942年2月27日下午1708时,爪哇海上,盟军舰队正和掩护登陆爪哇岛运输船队的日本舰队对垒。这一瞬间,僵局被日军击中英国重巡洋舰埃克塞特号(HMS Exeter)的一发8英寸炮弹打破;埃克塞特号立即脱离编队,后方的盟军巡洋舰被迫规避以防止碰撞,队形顿时大乱。就在此时,舰队指挥官卡雷尔·多尔曼(Karel Doorman)少将下令重整队形,并打出旗语:

“各舰跟随我,坚决反攻!”(荷兰语:“Ik val aan, volg mij” ,英语:”I am attacking, follow me")

随后盟军舰队重整队形,再次试图挑战日军舰队。自以为取得大捷的日军舰队指挥官高木武雄(Takeo Takagi)只得再次下令迎战。

在此之后,爪哇海上的战斗都将持续,直到盟军旗舰德·鲁伊特号消失在海平面上。

1、诞生

虽然不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参与者,但是1929年的大萧条并没有放过荷兰。在世界各国一片哀鸿之时,军费变成了首当其冲的削减对象——这是一件能够让议会达成共识的事情。和拨款一减再减的陆军相比,荷兰海军的处境要好上不少。

如之前所叙述,荷兰之前建造的爪哇级计划建成三艘,但是预定充当旗舰的西里伯斯号(HNLMS Celebes)因为材料不足取消。因为随时可能有舰艇需要维护或修理,拥有三艘巡洋舰一定能够确保任意时刻有2艘在岗。1920年代在西里伯斯号取消后,荷兰海军就一直计划建造一艘巡洋舰以替代其位置;在1930年代初海军上将级驱逐舰建造完成后,荷兰人终于有时间和金钱去有效地考虑这件事情了。

一时间各种奇奇怪怪的方案开始出现,包括8-6英寸的主炮,有或者无鱼雷;但是无论如何,预算虽然有,但是不可能多。考虑到大萧条和盛行的和平主义思潮,新的巡洋舰甚至没有被叫做”巡洋舰“,而是以“分队领舰(flottieljeleider)”的名义出现在计划之中。最初的方案仅仅包括6门150mm主炮——和其他国家普遍装备8门6英寸主炮的配置相比显然不足。同时4座炮塔(2×2,2×1)分布在A,B,X,Y炮位上——显然非主流,装甲防护也极其有限,此外的武备就是4门105mm高射炮。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地,设计方案一出炉便引起了强烈的不满,尤其是在海军内部,虽然海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一个比较小的方案。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自废武功的设计实在是不堪重负,何况专家们;他们提出装备8门150mm炮或6门203mm炮的方案,并认为如此才能完美契合海军的需求。更尴尬的事情是,设计的巡洋舰无法达到32节以上的设计要求。最终只能尴尬的延长舰体以提高航速,但是反而产生了意外的收获——伴随着吨位的上升,更强的武器和防护成为可能。最终经过扯皮,终于出现了一个各方都能够接受的设计,也就是后来的德·鲁伊特号。

2、设计与建造

德·鲁伊特号侧俯视图

德·鲁伊特号的主尺度为全长170.9m,宽15.7m,吃水5.1m;标准排水量6442吨,满载排水量7522吨。无论在何种便准上都小于同时代“标准”的巡洋舰利安德级。龙骨至司令塔顶端高为30.74 米,编制舰员435人。因为设计中有德国克虏伯公司设置在荷兰的“掩护公司”IvS参与,“德·鲁伊特”号总体布局与德国袖珍战列舰相似。舰首垂直而瘦削,外展很小,长艏楼占总长度三分之四,首楼甲板平坦,干舷略高,两舷有众多舷窗,提高了试航与居住性。 高耸的塔型舰桥下有呈三角形的宽大露天甲板,这里有航海舰桥、海图室、信号旗柜等,此外还安装有两座主炮的夜间观瞄设备。舰桥顶部安装有主炮火控装置。舰桥与粗壮的单烟囱之间是舰载小艇停放处。其左右各有一座起重机,负责舰载小艇与水上飞机收放。舰桥前方,两侧以及烟囱后方的小平台共安装4具探照灯,首楼后部有大型甲板室,其顶部平台有全舰集中布置的高炮,而中央高炮观瞄装置被安装在高一层的位置。

从前方和骑自行车的吃瓜群众一起看德·鲁伊特号
德·鲁伊特号舰桥侧视,很有德国装甲舰的感觉。

为了达到超过32节的高速,德·鲁伊特号装备2座帕森斯式齿轮减速蒸汽轮机,采用双轴推进,总功率66000马力。锅炉采用6座亚罗三筒式燃油锅炉,由符利辛根的皇家斯海尔德造船厂建造。燃料搭载量为1300吨重油,续航力为6800海里/12节。但是在1941年的一次检修之后,德·鲁伊特号跑出了33.56节的航速,主机输出达到了75000马力。

在威尔顿费诺德造船厂里建造的德·鲁伊特号主炮塔
(上色照片)德·鲁伊特号的前主炮群齐射。

和之前的海军上将级驱逐舰一样,荷兰人选择了瑞典的博福斯公司提供装备。德·鲁伊特号装备了7门50倍径150mm主炮,单炮重7.5吨,分别分布在A,X,Y炮位的双联装炮塔,以及B炮位的全封闭炮罩内(B“炮塔”不具有完整的炮塔结构)。型号为No.9(双联)和No.10(单装),但是火炮本身没有任何区别,炮弹重量为46kg(HE弹为46.7kg),仰角为+60°—-10°,射速为5-6发每分钟,理论上具有对空射击能力(但是因为炮塔过于笨重,没有任何理智的人会抱着这种幻想),最大射程为30000码/45度。炮塔本身拥有30mm的侧面装甲和100mm的正面装甲——还算是不错的水平。

在防空方面,德·鲁伊特号放弃了大口径高射炮,转而装备了5座双联装博福斯高射炮;它们全部装备了由海斯梅尔(Hazemeyer)公司研发的三轴稳定基座,这可以为在海上射击提供前所未有的精确度,同时博福斯高射炮也是当年数一数二的防空炮;但是火炮的布局过于集中——如果运气足够好,一枚500磅炸弹足够摧毁一切——荷兰人将博福斯高射炮的集中式火控系统装备在了高射炮群的中央。为了防御前方的空中威胁,在舰桥两侧装备了额外的4座双联装12.7mm机枪——虽然在上帝视角看起来愚不可及,但符合30年代对防空的认识。

德·鲁伊特号的高射炮平台。中央是博福斯高射炮的集中式火控系统。

除此之外,德·鲁伊特号没有装备鱼雷,水雷或者深水炸弹及声纳。但是拥有2具破雷卫以及水听器。作为水上飞机的狂热拥趸,荷兰海军为德·鲁伊特号配置了一具海因克尔K-8弹射器——拜和德国的紧密联系所赐,这是荷兰海军第一次在战斗舰艇上装备弹射器;相应的配备了2架全新的福克C.XI-W水上飞机,分别停靠在弹射器和后方的平台上。但是大多数照片里面德·鲁伊特号都只携带了1架C.XI-W。

防护上德·鲁伊特号则毫无亮点。由于吨位的限制,主装甲带只有50mm,前端和后端更是只有30mm;水平装甲和司令塔为33mm——这让炮塔成为了全船防护最好的部位。总体而言,德·鲁伊特号的防护相比爪哇级无甚进步——除了水下防护有所改善之外。

德·鲁伊特号的海因克尔K-8弹射器
可能是荷兰海军最著名的照片:福克C.XI-W掠过德·鲁伊特号巡洋舰。

经过设计上的无限扯皮,荷兰人的动作还算迅速。德·鲁伊特号的订单于1932年8月1日被下达,鹿特丹的威尔顿费诺德造船厂接下了这份订单。虽然算是荷兰国内数一数二的造船厂,但是荷兰人缺乏现代巡洋舰建造经验,工程虽然没有拖延,但是似乎比预想的长一些:1933年9月16日才开工,下水和服役则要等到1935年3月11日和1936年10月3日,不过好歹它没有像爪哇级一样过时。

正在建造中的德·鲁伊特号,威尔顿费诺德造船厂
正在舾装中的德·鲁伊特号,1936年。

在建造途中,荷兰海军曾经计划让新的巡洋舰沿用夭折的西里伯斯号的名字,但是最终决定以17世纪的荷兰海军名将,拯救联省共和国的米希尔·德·鲁伊特(Michiel Adriaenszoon de Ruyter)命名。此人曾经在三次英荷战争中击败英国皇家海军,甚至在1667年6月入侵泰晤士河,23日进攻英国海军的重要锚地查塔姆;导致英国在同年的伦敦大火之后被迫与荷兰签订和约,放宽《航海条例》。

1675年,68岁高龄的德.鲁伊特奉命率舰队前往地中海,协助西班牙与法国作战,保护荷兰的海上利益。行前他向议会坦陈他的舰队过于弱小, 恐难当此任。然而当有人语带讥讽地问他是否因为上了年纪而心生怯意时,这位老将傲然答道:“我并不害怕。即便只给我一条船,我也会向敌人进攻……我不惜以身犯险。”

1676年,德·鲁伊特在奥古斯塔海战中,面对法国舰队的压倒性火力奋力战斗,双方均没有舰船损失;但是德.鲁伊特本人在战斗中受了致命伤,一周后在锡拉库萨(Syracuse)去世。遗体被七省号战舰载回荷兰。尽管法国正与荷兰交战,但听闻德·鲁伊特的死讯后,法王路易十四下令:法国海军不得拦截运载铅棺的荷兰船只,并命令沿途港口在船队经过时鸣炮致敬。

德·鲁伊特画像,他被认为是荷兰海军第一名将。

3、和平与战争

1936年10月3日,德·鲁伊特号服役,同时一艘重名的海军上将级驱逐舰被迫改名。从命名中就可以看出它的重要地位,甚至威廉明娜(Wilhelmina)女王也出席了它的服役典礼。此时德·鲁伊特号的地位可谓如同掌上明珠一般。

(上两图)威廉明娜女王在德·鲁伊特号服役典礼上和全体舰员合影。
试航中的德·鲁伊特号

但是在试航中,德·鲁伊特号的烟囱帽马上就被发现设计不良,没有办法起到预期的疏导烟雾的作用,只得立即修改。三个月后德·鲁伊特号被派往东印度群岛,并在1937年5月11日抵达。它立即从老旧的苏门答腊号巡洋舰手上接过了旗舰的重任,讽刺的是,几个月之后海军发现它的舰桥设置不够合理,希望拨款进行一定的改造,但是钱直到荷兰本土沦陷才到位,时间也一拖再拖,最终因为日军的入侵流产。


1930年代末在荷属东印度群岛陆军(KNIL)阅兵式上的德·鲁伊特号,前方驶过的是陆军的受阅车辆。
1930年代晚期的荷兰海军东印度舰队,前方两艘巡洋舰分别是德·鲁伊特号和苏门答腊号。

1930年代就这样在和平的巡航中过去。即使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亦然。当闪电战真的到来时,荷兰海军东印度舰队根本没有可能做出反应。但是德·鲁伊特号还是率领着舰队搜寻德国袭击舰,包括搜索从东非逃往日本的意大利炮舰厄立特里亚号(Eritrea),但一无所获。1941年3月,德·鲁伊特号为20017吨的荷兰客轮奥兰治号(Oranje)首航新加坡提供护航。8月,尤金·拉康鲍尔(Eugene Lacomble)接任德·鲁伊特号舰长,有趣的是,他海军生涯开始的地方是一艘20世纪初同名的岸防舰,未来也将终结在同名的巡洋舰上。此时的东南亚完全没有战争的氛围,但是4个月后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荷兰海军的第一反应就是派出所有舰艇在东印度群岛星罗棋布的岛屿之间搜索可能的登陆船队,结果毫无效果。次年1月,随着日军沿着马来半岛推进,新加坡的增援成了当务之急。作为盟军舰队的一部分,德·鲁伊特号先后护航BM-9A,BM-9B,DM-1船队前往新加坡,途中没有舰船损失。

1942年2月,日军相继攻克安汶(Ambom),肯达里(Kendari)等地,部署的一盘散沙的盟军地面部队被各个击破。当2月3日发现日军船队正在前往望加锡(Makassar)登陆之后,盟军ABDA总指挥部下令荷兰海军少将卡雷尔·多尔曼(Karel Doorman)率领一切可以集结的舰艇组成联合突击舰队拦截。多尔曼少将选定德·鲁伊特号作为旗舰,率领4艘巡洋舰和7艘驱逐舰出击;但是运气极差,刚刚出击不久就碰上一群从肯达里机场出发,原计划前往爪哇轰炸的G3M和G4M轰炸机。尽管盟军尽力规避,舰队中最老的美国巡洋舰马布尔黑德号(USS Marblehead)还是被两枚炸弹击中。空袭中德·鲁伊特号的博福斯高射炮击伤了一架G4M轰炸机,后者如同两年后的神风特攻队一般俯冲下来,妄图同归于尽,但是被高炮击毁。眼见突袭的可能性已经丧失,多尔曼只得率领舰队返航。

2月4日在望加锡海峡遭到空袭的盟军舰队,右方为德·鲁伊特号,左侧为特罗姆普号和一艘海军上将级驱逐舰

2月11日,德·鲁伊特号在加油结束后于爪哇海域和美国驱逐舰惠普尔号(USS Whipple)相撞,导致后者退出行动。三天后它再次作为联合突击舰队的旗舰出击,试图拦截在苏门答腊登陆的日军,再次无功而返。

2月18日,德·鲁伊特号搭载的福克C.XI-W水上飞机在炽布上空被击落,飞行员设法逃生,同时带回的情报显示日军正试图夺取巴厘岛上的登巴萨机场。作为多尔曼的旗舰,德·鲁伊特号隶属于第一突击群参加了巴塘海峡海战。这次海战中,虽然德·鲁伊特号作为旗舰冲锋在前,却是后方的爪哇号在2300时率先发现敌舰。尽管有先敌发现和突袭的优势,两艘荷兰巡洋舰的表现却堪称拙劣,没有一发炮弹命中,反而暴露了己方突袭的企图。最终盟军铩羽而归,登巴萨机场易手。

1942年2月的德·鲁伊特号,在行动间隙拍摄。注意迷彩图案和舰体上的斑驳,说明其正在经历高强度的作战任务。

此时日军对爪哇的进攻已经迫在眉睫,ABDA中的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已经清楚的看出,现在的优先度下,爪哇作为次要方向根本不可能获得足够的援助,在大兵压境之时失败无可避免。只有荷兰人选择留下继续抵抗。2月25日,多尔曼率领东突击舰队(英国海军已经下令西突击舰队撤回锡兰)在爪哇海巡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和一些传言不同,虽然局势已经如此的绝望,所有盟军舰艇的舰员都依旧到齐,履行着他们的职责。26日和27日,接到日军出没的情报之后,他又一次率领舰队连续搜索了一天半,还是没有敌情。考虑到舰队上下都十分疲惫,少将决定暂停搜索返回泗水休整。仿佛是为了让绝望雪上加霜,1357时盟军舰队下锚时,一架水上飞机传来了紧急情报——日本人来了!这时盟军舰员已经在战斗岗位上长达37小时!

虽然人困马乏,几乎不存在胜利的希望,考虑到自己的舰队已经是盟军最后的希望,少将毅然决定出击。1616时双方开始交火,从理论上看,盟军和日军的舰船比例是14:17,但是多尔曼的舰队里,美国重巡洋舰休斯敦号(USS Huston)的Y炮塔无法使用,爪哇号的火炮过于老旧,科顿艾尔号(HNLMS Kortenaer)和4艘克莱门森级驱逐舰的舰况堪忧,且后者只有4英寸火炮,基本无所适从,堪用者着实不多。但是在这场海战中,率先进攻的却是荷兰人——和200多年前的奥古斯塔海战有相像之处。这,或许也决定了卡雷尔·多尔曼和德·鲁伊特号悲剧性的结局。

德·鲁伊特号的全体舰员合影,根据迷彩图案的出现可以推断为开战之后,爪哇海战之前的照片,其中大多数人都将在那次战斗中阵亡。

4、最后的冲锋

开战之后,高木武雄做出了一个既愚蠢又正确的决定——在远距离交战。虽然导致命中几乎不可能,却让多尔曼无法应用其两艘新锐轻巡洋舰的火力。他数次试图抢占T字头,却都被盟军的机动化解。1634时和1653时,耐心耗尽的日军两次发起鱼雷攻势,但是盟军舰队进行了巧妙的规避,日本人只看到了鱼雷自爆的水柱。在下午的战斗中,德·鲁伊特号被一枚8英寸炮弹命中,但是穿过舰体落入水中,没有显著的影响。同时,不同于无法射击的爪哇号,德·鲁伊特号也和两艘重巡洋舰一起向日本巡洋舰射击,但是回应的只有蓝色的水柱——蓝色是德·鲁伊特号上炮弹内部染色剂的颜色。

爪哇海战形势图。

1708时,转折点出其不意的到来。倒霉的埃克塞特号被一发8英寸炮弹命中,四分之三的锅炉停转。该舰迅速减速并左转,此时的多尔曼却无法直接通知情况——德·鲁伊特号的无线电设备被自己150mm炮的震动损坏无法使用。盟军舰队不明所以,看到埃克塞特号转向只得跟随,队形瞬间大乱。1718时,科顿艾尔号驱逐舰被一枚鱼雷命中,瞬间折断;同时更加剧了混乱。盟军甚至以为出现了潜艇,结果更加祸不单行:驱逐舰德·威特号(HNLMS Witte de With)投下的深水炸弹意外“滑”到舰底引爆,损坏了推进轴。这时便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此时日军试图追杀受伤的埃克塞特号,同时4艘克莱门森级驱逐舰的燃油不足无法跟随行动,局势十分危急。所幸3艘英国驱逐舰拼死反击,以伊拉克特莱号(HMS Electra)的牺牲阻止了日军的企图。

科顿艾尔号被击中时的战况,这也是多尔曼下令时的情况。
爪哇海战中的德·鲁伊特号。

不久之后,双方脱离接触。多尔曼下令美国驱逐舰返回泗水补充燃料,自己依旧试图搜索日军运输船,遂沿着爪哇海岸西行。2100时,多尔曼决定北上,此时朱庇特号(HMS Jupiter)不幸被一枚荷兰水雷炸沉。之后盟军编队经过下午科顿艾尔号的沉没地点,由于无线电在下午的炮战中被主炮开火时的震动损坏,少将以灯光信号指示珀斯号通知遭遇号驱逐舰(HMS Encounter)停船救援科顿艾尔号的幸存者,此时他的舰队已经没有驱逐舰护航。

多尔曼一直绝望的寻找着日军运输船队。讽刺的是,双方中只有盟军知道敌军的位置——一架卡塔琳娜水上飞机一直忠实的跟踪着日军的动向,但只是传达到了泗水的盟军司令部,少将连一个字母都没有收到。

德·鲁伊特号驶过科顿艾尔号的幸存者(画作)

2315时,德·鲁伊特号发现了两艘日军重巡洋舰,荷兰人立即开火。但是休斯敦号重巡洋舰弹药已经不足,爪哇号的旧式150mm炮射程不足。荷兰人实际上是用6英寸炮对抗日本人的8英寸炮,但是双方看起来都筋疲力尽,15分钟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出有威胁的炮击。这时盟军巡洋舰维持战斗状态已经超过了24小时——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同时他们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日军停止了射击。

多尔曼少将知道日本人想干什么——他们已经发射了鱼雷。为了规避以减少被击中的风险,他下令右转以躲避鱼雷。但是就和后面所见的一样,荷兰人选择了最坏的时机。

2332时,爪哇号在转弯中被一枚鱼雷击中,这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设计的巡洋舰几乎没有水下防护,后部弹药库立即爆炸,火焰和残骸升腾到100英尺的空中。与此同时,休斯敦号报告发现鱼雷的尾迹;根据情报和计算,多尔曼少将决定重整队形,因为他认为鱼雷已经正好远去。

不幸的是,日军第二艘发射鱼雷的巡洋舰羽黑号相对旗舰晚了1分钟发射鱼雷,上帝再次对少将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德·鲁伊特号刚刚转向东南方就看见一枚鱼雷直冲而来,完全没有机会规避。

2333时,德·鲁伊特号后部被一枚(或者两枚)鱼雷命中。主机在震动之中立即停转,同时一个燃油舱被击漏,泄露出的重油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引爆了集中放置在高射炮平台附近的博福斯高射炮炮弹。爆炸的炮弹摧毁了后部上层建筑,德·鲁伊特号弹射器之后的甲板都陷入了火海,进一步引发了储存的信号弹和照明弹;被点燃的火箭直射天空,在珀斯号的舰员看来”就像是盛大的烟火晚会“。

这绚烂的火花之下是荷兰海军最新锐巡洋舰的葬礼。虽然损管队避免了巡洋舰的立刻沉没,但是在大火蔓延到发电机时,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没有电力驱动水泵,也就无法阻止进水。当珀斯号为规避休斯敦号而转向靠近荷兰巡洋舰时,有人回忆”甚至能够闻到油漆燃烧的刺激气味“。


爪哇号和德·鲁伊特号被鱼雷命中,2332-2333时

此时,剩余的盟军巡洋舰试图减速以救援德·鲁伊特号的幸存者。这时,德·鲁伊特号发出灯光信号:

”向巴达维亚撤退,请勿试图救援我们。“

珀斯号和休斯敦号执行了少将最后的命令——他曾经要求所有舰船在战斗中不要救援己方幸存者(因为形势根本不允许),但最后只对自己执行了这个要求,当德·鲁伊特号消失在地平线上时,休斯敦号的瞭望员观察到”至少九次爆炸“。

这时,泗水方面终于向珀斯号和休斯敦号发送了日军运输船队的具体精确位置,一切都太晚了。

被留在爪哇海上的德·鲁伊特号还在燃烧并持续发生爆炸,虽然舰长拉康鲍尔很早就下令弃舰,但是持续性的爆炸令大多数救生艇无法使用,同时爆炸还炸死了不少甲板上的舰员。次日0230时,德·鲁伊特号结束了痛苦的挣扎沉入爪哇海的海面,但是它泄露出的燃油还在起火——许多逃过沉没的人没能逃过大火,最终有345人丧生。

在幸存者中不包括多尔曼少将和拉康鲍尔舰长。幸存者回忆里,多尔曼少将在协助船员离开和鼓励他们之后,转身回到了舰桥上;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联合突击舰队的司令选择了遵循古老的传统,和他的旗舰一起消失在海面。

多尔曼少将(左)和拉康鲍尔舰长(右)

空中的卡塔琳娜观察到了巨大的爆炸,机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在泗水,有人听到了几声从北方海面传来的爆炸声,大多数人认为是热带常见的雷声。但是一位B-17轰炸机的飞行员知道,这是荷兰海军的最后冲锋,爪哇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第二天,一艘荷兰医院船从巴达维亚启航,试图营救德·鲁伊特号的幸存者,却被日本驱逐舰天津风号(Amatsukaze)拦截,日军无视其红十字标识强行将其缴械!这是日本类似战争罪行的第一起,但不是最后一起。

在网易找到一首歌Night Falls Over Our Empire ,原来是欧陆风云3里面的BGM,应该是作给君士坦丁堡的陷落这一事件;但是曲调在个人看来很符合文章后期的内容,感觉带着一种哀伤的挽歌,尽人事而时不利兮的悲凉之感。

Night Falls Over Our Empire

Night Falls Over Our Empire - Andreas Waldetoft - 单曲 - 网易云音乐

5、身后之事

卡雷尔·多尔曼号航空母舰(HNLMS Karel Doorman)

卡雷尔·多尔曼少将在爪哇海战后成为荷兰民族英雄,就像他的旗舰命名的来源一样。1946年荷兰从英国购买的奈拉纳号航空母舰(HMS Nairana)以及后来的可敬号(HMS Venerable)均用他的名字命名。1947年5月23日他被授予威廉军事勋章(荷兰最悠久和最高等级的勋章),由少将当年的战友赫尔弗里希中将在奈拉纳号上颁发给他的长子。

二战荷兰宣传画,上有卡雷尔·多尔曼少将的名句。

2002年12月1日,德·鲁伊特号的残骸被发现。它平静的躺在69m深的水下,船体显著的右倾,但大部分保持完好。但是2016年的一则新闻令人震惊:德·鲁伊特号的残骸已经完全失去踪影。究其原因极可能是印度尼西亚当地的非法金属打捞者所为。震惊的荷兰政府和印度尼西亚政府紧急成立的调查确认了这一假想,并紧急组织保护措施,但为时已晚,失去的早已不可复还。

德·鲁伊特号的15cm炮塔和博福斯高射炮。注意博福斯高射炮装备了防盾,这在历史照片上并没有出现,
德·鲁伊特号的残骸所在地,2016年,可见一道深沟,船体本身已经不知去向。

最后是一段德·鲁伊特号1937年的视频: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39546807?from=search&seid=10288754090875626430

原文链接:

“各舰跟随我,坚决反攻!”荷兰皇家海军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

P.S:关于驱逐舰“德·威特”号(HNLMS Witte de With),其实是以17世纪第一次英荷战争时期的海军上将威特·德·康奈利松·威斯(Witte Corneliszoon de With)命名,而不是联省共和国执政德·威特。但是小时候看《战争史研究》等似乎都是德·威特?所以没改过来。毕竟大多数人都不好接受“CV-6进取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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